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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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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村庄连载

(十五)

四月,满竹园里遍地都是竹笋,一个个从土里钻出来,像一个个锥子直指天空,而有的将落地的竹叶顶出地平面,隆起一个小山丘,竹笋将出未出;大地换上了绿色的新装,村庄像沉没在由绿色构成的湖泊里,树木的新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油亮的光,在微风的吹拂下,“哗,哗”的响,村里弥漫着花香,是浓浓的槐花香,一串串槐花密密麻麻从枝头垂下,白的像雪,又为村子增添了一道美味的小菜;四野,青青的麦苗已可齐膝,有的伸出青穗。在这个季节里,仿佛风都是绿色的。

割槐花成了孩子们新的乐趣,一把镰刀绑在竹竿上,从槐树上钩下一支槐枝下来,把槐花捋在篮子里,把槐枝连同叶送去喂牛。孩子们总是贪得无厌,大把大把地钩槐枝,捋下来的槐花够吃许多天,但是又不能放置太久,除炒一盘小菜外,其余拿去喂牛喂羊。

芳芳早已学会了做饭,从最初的煮稀饭,馏馍、酱豆,到现在自己能够炒菜了,哥哥便把做饭这项活计全交给了她,在哥哥看来,女孩子总得懂厨房里的活,除做馍这种技术活外,哥哥很少下厨。在明媚的阳光下,芳芳一个人忙里忙外炒槐花,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做出一盘美味的槐花菜来。但当她第二次掀开锅,看到槐花变黑时,急忙加水,翻炒,却已经无法挽救了!炒槐花不像炒大白菜那样简单。被炒焦的槐花不仅失去了浓郁的香味,也改变了色泽,让人毫无食欲。中午饭,芳芳因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惭愧,而动了几筷子槐花菜,但那毫无味道,甚至难以下咽。哥哥用筷子拨了拨,见没有好的就不去吃,心里埋怨妹妹“炒得什么菜!”他们俩只好吃馍蘸酱豆,将就着过。

晴晴妈在锅里蒸了一盘槐花菜,她说放上鸡蛋蒸更好吃,一盘白莹莹似雪的槐花菜端上桌时,冒着热气。小胖和晴晴想,一中午的劳动没有白费,他们流出了口水而急忙拿起筷子尽可能夹多一点送进嘴里。好吧,我得承认,槐花菜并不好吃!它的那种馥郁的香味仍在,这香味只能用来闻的,不适合吃。他们一口一个喊,“不好吃!”

“你们非要吃!”妈妈责怪说。

兄妹俩倒是喜欢看这道菜,他们偶尔夹一只雪片似的槐花放进嘴里嚼,更多的捡吃鸡蛋,留下整盘的槐花菜给妈妈紧一口、慢一口和着馍吃。

芳芳很想再试验一次,她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可是再做一次做不好,哥哥一定就会骂我了!”望着一盘无法下咽的槐花,她只有惋惜地把它全部倒掉。

“槐花菜被我炒糊了!”下午来晴晴家玩,她大大咧咧向晴晴诉苦。

“妈妈说,槐花菜不能热炒的,要蒸着吃!”晴晴提醒说。

“难吃死了!一点都不好吃!”晴晴又说道。

至于怎么个难吃法,芳芳也很想知道,不过听了朋友的话打消了她再做一次槐花菜的念头。

芳芳长高了,她明显比晴晴高出一个头,不过脸色发白,身体瘦削,她的黄色外衣仍然包着她,只不过里面的衣服随着天气的转暖在慢慢减少。她很高兴,也很满意爸爸给她捡得这件外套。

晴晴的红色棉袄看上去也不怎么新,她的脸胖圆,红扑扑的,两条小辫从后脑勺往上翘,显得格外有精神。

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晴晴有时很羡慕芳芳的无拘无束,而小胖则羡慕芳芳家有电视,他很想像军军那样整天抱着电视看。

春天真是一个美妙的季节,村庄淹没在绿色里,它的颜色由冬季的黑白变成春季的墨绿,完成了质的蜕变。沟沿上的青草长得丰盈、饱满,绿油油的要渗出水来。有拉拉葶、刺刺芽、喇叭花······各色野花盛开,白蝴蝶、粉蝴蝶在花丛中翩飞。孩子们又有了新的乐趣——到沟沿上狄毛缨,沟沿上长满了这种可以食用的植物,它的果实由叶包裹,从母体上抽出来时上青下白。这可以作为孩子们的零食,放了学、搁下书包,两三个人结伴跑到村边的沟沿上狄一把毛缨,剥开外皮,里面的毛瓤——柔软、甘甜。为了找到更甜美的毛缨,孩子们有时深入北沟的腹地,于人迹罕至处,往往有意外的惊喜。

春天,北沟的水清澈见底,沟底的青草长到水里。小胖们放羊都来到这儿,选一块草肥茂盛处,揳个橛子,让小羊们围绕着母羊,自个儿在那吃,茂密的绿色草丛中只见一群白色的羊在悠闲地吃着青草,可以自由活动的羊偶尔趴在水边喝口清澈的河水。

小胖们坐在桥上丢石子,石子掉入水中,“咕咚”一声,或者到沟岸去捉翻飞的蝴蝶。

芳芳和晴晴喜欢去狄毛缨,芳芳放了学就和晴晴一起去放羊,她自己家并没有羊而是帮晴晴放羊。小胖在前面牵着几只头羊,晴晴和芳芳在后面赶着羔羊。孩童的心是不能被羊群拴住的,他们把羊拴在橛子上吃草,便自由地跑去玩。当几只被栓的头羊“咩咩”叫的时候,小胖知道该给羊们换换地方了,重新揳好橛子再跑去旁边玩。

即便这样,小胖也已有好几次向妈妈抱怨,不想去放羊,因为放羊,他便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村东头的孩子跑到村西头,村西头的孩子跑到村东头,捉迷藏、玩斗鸡、过家家,不亦乐乎,小胖不能加入他们的队伍。

村庄里的孩子几乎没人能够体会到学习的乐趣,玩够了,疯够了,跑回家去。吃过晚饭,父母管得严的,让孩子做做作业,管得不严的,他们胡乱写完作业以保证第二天不挨打,甚至临睡觉前,才逼自己匆忙去写作业。

他们的父辈们都念过这所小学,但是他们又大多没能上完小学,上到二年级或四年级就下学,长大了成了像他们的父辈一样的地地道道的农民,体会到种地的辛酸和生活的不易,而寄希望于让自己的孩子通过上学走出祖祖辈辈们日日守护的黄土地,但是他们又总是像芳芳爸一样“指引”孩子——“好好上学,长大出息了,享福!你享你自己的福!我们又沾不上!”他们说这句话时,孩子们低着头听,听完,一会儿工夫重新回到游乐的状态。

至于芳芳爸,他因为日渐体会到孩子们没有了妈的可怜,而决定不去限制孩子们的任何自由,衣食住行由他们自己安排。再者,他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很少有时间去管问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状况,他每天能够看见孩子,孩子每天都健健康康,这对于他就足够了。

孩子们在成长,村庄也在成长。高龄一点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将来还要依靠这片黄土地,便早早的给他们盖上了平房,等待着孩子娶妻生子,回去种地。孩子们长成什么样子,村庄也会长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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