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是《击鼓》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还是《诉衷情》里“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这些壮烈悲观，感天动地的故事仿佛就只是故事。亦或是爱意随风起，风浓爱亦浓，风止就随风而去？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外公外婆经常吵架，时不时还会互相动手，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我当时知道，只是现在也没有了记忆。他们没有感情吗？好像也不是，外婆会为外公生儿育女，会为了外公还有他的儿女忍饥挨饿，偷偷去喝井水饱腹。外公也会承担一切，在那个还不算富足的年代，让外婆在家做稍微轻松一些的活计，自己去外面挑石头，去学校挑大粪，去做一切在他能力范围内能做的一切。或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那个年代大环境下的人都会选择做的。也许是吧！但我还看见了，当年外婆动手术后，外公着急地把她抱来抱去，扶她下楼梯时的小心翼翼，也看见了外公脑出血时，一向睡得沉的外婆一晚上没睡着。

这不是爱情吗？好像存在过爱情，却又好像消磨掉了爱情。

两个人之间不止有轰轰烈烈，也有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酱醋茶。外公脑溢血半身瘫痪后快十年了，刚开始还能靠着拐杖走路，外婆照顾外公也比较轻松。我想后来外公大腿摔骨折了，基本全要靠外婆的时候那是压死他们爱情的第一根稻草吧？

其实我很能理解，儿孙都在工作读书，他们也没有请护工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天二十四小时陪同的能力，所以照顾外公万事都得依靠外婆，白天太辛苦了，晚上就睡得沉了，可是病人不可能只有白天才会拉撒，瘫痪的人也没办法快速起床方便，就只有喊外婆。我一直都知道外公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刚开始叫了几声没答应，就难免会乱想‘是不是早就开始嫌弃我了呀，我已经老了，没用了，现在自理都没办法，如果不是嫌弃我了怎么会故意不理我？’刚开始这种想法不深，所以外婆没应也只是反复叫外婆起床帮她，叫不起来就推一下。可是久而久之就逐渐演变为，叫不起来就打一拳，你打我，我要掐回来。外婆晚上的气没消，白天就故意让外公叫一会儿不理他，外公开始乱骂，外婆就打。反复轮回，恶性循环，外婆不理外公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外公骂外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都觉得是对方的错，外婆向我们告状的次数变多了，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外公争辩的时候渐渐少了。慢慢的，外公脑袋也不清楚了，但还记得骂外婆，也突然记得了下雨要去外面，要开着轮椅去马路中间。外婆向我们诉苦说外公不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语气里的厌弃一次比一次明显，我明白，外公骂人的时候什么脏话都出来了，还带着外婆的父母，所以我不能去论对错。外婆认为我们总是拿外公是病人的理由让她退一步是在说她错了。然后委屈的哭。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们的是与非呢？难道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指点点？是让外公晚上不要上厕所，还是让忙碌了白天的外婆，夜晚也别睡呢？亦或是对让外公别脑溢血？很可笑是不是？

只是我也会在他们天长地久的吵闹中感到了疲倦与迷茫。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的我故意在客厅装睡，然后偷偷眯着眼睛打量着第一时间就发现外婆睡着了的外公，轻轻地将外婆抱进被窝，又含着笑压了压外婆两边的被角。那时候的他腿还是好好的。我醒了，恍然间才发现哪有什么天长地久，只有两头斑白，一个安静沉默，一个哀怨凄苦。

如果，如果，可是故事里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