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一

  这些天，杨林经常夜里失眠，没有一丝睡意。两只大眼睛仰望着天花板，尽管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杨林却满脑子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平常生活中的往事，例如杨林在教女儿小艳唱起儿歌，例如杨林和老婆如花在逛超市，甚至还有如花和他做爱的画面，这些画面不是停留很长，都是一闪而过，犹如放电影一般，不断闪现着新场景，新画面。

  杨林没有心烦意乱，而是平静地躺在床上，床的另一边是如花。如花已进入梦乡，还在打着呼噜，这鼾声在寂静的半夜，特别刺耳。杨林这才意识到，如花的鼾声如雷，这鼾声从鼻腔里呼出，穿透房间里的空气，直到撞上厚厚的墙壁，又反弹回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共鸣腔。仿佛把鼾声扩大了几倍，让这沉沉的夜色，增加了几份寂静和神秘。

  杨林心里清楚，不应该呀，这些天，一直为女儿小艳筹备婚事，虽然有点累，但也是高兴的事呀。不应该失眠呀，况且，小艳对新郎还是比较满意的。小艳是杨林的独生女，杨林对小艳视如珍宝，从小对小艳宠爱有加，街市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杨林从不吝啬，都会慷慨解囊，第一时间，把吃的，穿的，都带回家，让小艳享受。

  小艳一直在杨林呵护下茁壮成长，杨林记得小艳小时候，有次患了重感冒，小艳由于鼻腔堵塞，呼吸不畅，小艳流着清鼻涕，痛哭流涕道:“爸爸，我难受呀。我难受呀！”杨林见小艳这么痛苦，心疼不已，就安慰着小艳说:“艳艳，别急，爸爸给你把鼻涕吸出来，就通气了。”话刚说完，就用嘴凑近小艳鼻孔，硬生生把鼻腔里的鼻涕一口一口吸了个干净，小艳见鼻腔通气了，又欢天喜地跑出去玩了。

  小艳从小就离不开杨林，从上幼儿园每天接送去上学，到中学开家长会，每次，都是杨林亲自到场，杨林在小艳心目中，就是一座大山，一位英雄。其实，杨林性格内向，寡言少语，但和小艳在一起时，就变得性格开朗，落落大方。尤其对小艳的生日，杨林每年对小艳的生日很重视，每到小艳生日的前一天，杨林就已把生日蛋糕定做好了。有时候，杨林故意问小艳:“艳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小艳顿时愣住了，半天没想出来，直到杨林把生日蛋放到桌上，小艳才恍然大悟，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蹦带跳着喊道:“爸爸真棒，爸爸真棒。”每次，杨林会唱着生日歌，祝福小艳，看着小艳许愿，并吃完蛋糕，杨林就特别感到幸福，就会觉得，只要小艳开心快乐，杨林比什么都知足。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小艳变成了大姑娘，而且即将嫁给别人了。那个曾经属于杨林的女儿，如今，就要出嫁了，也会成为别人的女人了。杨林尽管有百般不舍，但女大当嫁，这也是人生的必然，从心里讲，杨林是高兴的。因为小艳找到了她中意的心上人，这些内心上的快乐，从小艳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小艳对这位新郎是满意的，不过，小艳一直跟杨林打闹说笑的日子，将会成为过往。

  杨林白天忙着找婚庆司仪，请媒人，订喜宴，一点闲功夫也没有，忙到晚上，吃完饭，澡也懒得洗，一头钻进被窝就睡了。谁曾想，眼怎么也闭不上，就是睡不着，以往的那些点点滴滴，高兴的，忧愁的都闪现在眼前。杨林始终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有睡意，却闭不上双眼，难道为女儿结婚的事太兴奋了？还是为女儿婚后，担心今后生活不幸福？杨林也想找出真正的答案，所有的可能都在脑中分析排除。

  杨林觉得，小艳婚事很顺利，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呀！杨林这时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人可是小艳的婚姻介绍人，也就是农村里说的媒人，但这人和他们家的关系，怎么也说不清楚道不明，这人名叫桂林，和杨林都有一个林字，本该是种缘分呀。然而，杨林从没感觉和桂林有什么缘分，作为一个男人，杨林只能恨自己无能，在杨林面前，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尤其面对如花的时候，桂林尽当着如花的面，说杨林不是个男人，嘴里零碎，太啰嗦，太木纳，没一点男人的气质。由于不能尽男人的义务，杨林只好忍气吞声，一笑而过。

  杨林知道，在桂林眼中，他属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根本没把杨林放在眼里。因为桂林清楚，这个家，还是如花说了算。杨林只能没事的时候，变得唠唠叨叨，话语只能放在喉咙里，以示不满。然而，如花听到杨林唠叨后，就满脸愤怒道:“要么，咱将就着过，要么，我们分道扬镳。”每次，杨林见如花生气，并放出狠话，杨林便把不满吞咽肚里，以求息事宁人。，

  杨林内心有过挣扎，并不是杨林是个木头，杨林深知，桂林和如花是明白着情人关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说是简单，但也存在着复杂。桂林闯进他们的生活，已有很多年了，杨林反抗无效，只能默认如花和桂林的关系。况且，医院诊断书上，看到了自己患了阳痿，属性功能障碍。杨林便一直抬不起头，每次面对如花要求同房时，杨林就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也振作不起精神，对如花一直心怀愧疚。自从桂林和如花有了暧昧关系，起初，杨林还有些怨恨，但时间久了，杨林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杨林清楚，他是离不开如花了，当初，两人约会，第一次见面时，杨林就已爱上了如花，在杨林的内心，如花成了杨林的唯一。

               二

  那年，杨林在当地一家水泥厂上班，由于一没文化，二没技术，只能干些最苦最累的活。就是用板车拉运石头，杨林很珍惜这份工作，尽管比较劳累，但能自食其力，杨林很满足。当时，杨林已三十岁了，由于家境贫寒，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杨林内心有了自卑，一看到女孩子，就躲着远远的。

  村上的媒婆，也帮杨林介绍过几位姑娘，然而，姑娘看到杨林啥也没有，两间旧瓦房已破烂不堪，根本不能住人，姑娘见啥条件也没有，便转身离开了。由于几次相亲失败的经历，杨林对相亲有了抵触心理，只要别人一提到相亲约会的话题，杨林一脸尴尬，便低头沉默不语了。

  但杨林看到村上的同龄人，还有同学以及朋友，都一个个结婚生子了，这时，杨林有些着急了，更着急的还有杨林的妈。杨林小的时候，父亲由于得了重病，很早就离开了他们。当时，杨林年龄小，已记不清父亲的相貌了，父亲死后，母亲吃尽了苦头，一把屎一把尿，把两个姐姐和他拉扯长大。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位残疾人，母亲生下来就是个驼背，而且，驼背得厉害，整个上半身，弯曲的弧度有九十度。但母亲勤劳能干，一直任劳任怨，从不为生活掉下一滴眼泪。

  记得两姐姐出嫁时，母亲把自己圈养的两头猪卖了，同时把几年积攒下来的卖粮款，都统统买了上等的嫁妆，把两个姐姐风风光光嫁出了门。只因母亲把所有的钱，花在两姐姐婚事上，而两间旧瓦房就没能力维修了。正因为两间旧瓦房破烂不堪，让上门来相亲的姑都跑了。每次，杨林受到这种打击，让杨林不由自主埋怨起母亲，认为母亲偏向两个姐姐，把钱都给了两个姐姐，以至于现在家徒四壁。

  这时候，母亲看出了杨林的心思，母亲弓着背，用手拍拍杨林的大腿，和蔼可亲地说道:“孩子，你是个男子汉，要自食其力，别让别人把你看扁了，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生活，改变人生，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理想。”每次，母亲由于够不着杨林的肩膀，只能用有力的大手，拍打着杨林的大腿，铿锵有力地提醒他，让他一定要自强，自立。杨林看着母亲瘦小的身体，整个面部只能直视地面，尽管

母亲不能面对面说话，但从母拍打自己的那股力量，杨林仿佛看到母亲不是一个残疾人，而是一位精明能干的老人，更是一位严厉的人生导师，那时起，杨林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几天后，杨林带上初中毕业证，去当地的水泥厂找工作了，为了多挣些钱，杨林找了份最累的工作，拉运石头。这工作完全靠体力，一板车石头，起码有一千斤左右，工资跟拉运石头的重量挂勾，说白了，拉运的石头越多，工资就越高。

  杨林知道，现在的目的，只有多积攒些钱，把新房盖起来，有房才有家，他要建一座两层小洋楼，让劳累了一生的母亲，能够安度晚年，还要娶一位心爱的老婆，一起分享这幸福的生活。杨林干活从不偷懒，每车都装得满满，以最快的速度，把石头拉运到粉碎机进料口。车间里的同事都夸奖杨林，说杨林肯吃苦卖力，从不耽误时间。粉碎机从来没有浪费电，只要是杨林值班，粉碎机前堆满了石头，从没有因为粉碎机空转而浪费电力。通过两年埋头苦干，杨林终于攒够了钱，并把两层小洋楼盖成功了。小洋楼盖成当日，杨林把全村老人都请来吃了一天，以示庆祝。

  自从小洋楼建成后，媒人经常来给杨林说媒，然而，杨林听完媒婆介绍，不是年龄太大，就是有了孩子，都给杨林拒绝了。

  一天，张妈兴冲冲跑到杨林家，告诉杨林，说邻村有个姑娘叫如花，也是三十岁了，相貌一般，小学文化，性格开朗，大大咧咧，问杨林，要不要带如花来看看？张妈是杨林的伯母，由于经常说媒当红娘，大伙都喊她姓氏和称谓，一致叫她张妈。杨林听完张妈介绍，觉得如花这姑娘条件不错，性格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况且，是伯母介绍的，不会有虚的，杨林便答应张妈，让张妈带如花来看看。

  几天后，张妈真的领着如花来相亲了，杨林急忙请如花落坐，并端上两杯绿茶，桌上摆满了水果瓜子。杨林第一眼看到如花，觉得如花就是一个普通女孩，相貌确实一般，身高和他差不多，说话不拖泥带水，也不阴阳怪气，而是直来直去，有啥说啥。还没等杨林开口，如花便问道:“杨林，你也三十岁了，听张妈说你勤劳能干，就是性格内向，看来张妈一点没夸大，能盖成这么气派的小洋楼，看来你吃了不少苦啊！”杨林有些吃惊，这姑娘不一般，没有夸他有多能干，有多少钱，而是心疼他吃了不少苦，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善良和疼爱呀！如花觉得杨林也很优秀，不但用双手改变了生活，还为他的人生创造了价值，这是一位值得依靠的男人，当杨林和如花眼神对视的那刻，他们彼此都产生了欣赏的目光，那种目光，仿佛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三

  但杨林很诚实，有些老实巴交，心里一点隐私也没有，如实坦白道:“如花，我没什么文化，就会凭力气吃饭，而且，我妈是个残疾人，现在年龄也大了，需要人照顾，所有的财产，就是这幢小洋楼，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要嫁给我，肯定会吃苦的，你回去考虑考虑吧。”

  如花见杨林把他家的箱底都说出来了，说明杨林心如明镜，一点杂质也没有。如花就喜欢杨林这种男人，堂堂正正，一身正气，如花啥也没说，但内心激动不已，她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要嫁给杨林了。

  那天分别后，如花一直惦记着杨林，担心他会累坏了身体，担心他被别的女人抢去，如花怎么也受不了相思之苦，真应验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如花等不急了，就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杨家的电话，只听电话那边传来杨林的问候声:“是如花吧，如花，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没想到你也有这想法，太巧合了吧！”如花听完杨林的问候，也觉得太巧合了，便说笑道:“杨林，这就是两个相爱的人，想到一块去了，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杨林觉得就是这个道理，尽管他不会用成语来表达，但杨林心里像明镜似的，他知道彼此都看中了对方，杨林便认真地邀请道:“如花，我明天请你看场电影吧，明天我休息，我陪你玩玩吧。”如花竟爽快地答应道:“好呀，杨林，你确实要多休息，拉运石头太累了，我看你每天都体力透支，今后年龄大了，会落下病根的。”杨林见如花温柔体贴，每句话都温暖着他的心房，使得杨林更喜欢如花了。

  第二天，杨林骑上自行车，向如花家里奔去，一路颠簸，经过半小时后，杨林就已看到村口，有个身影在等候着，此时，深秋的清晨已冷风飕飕，让人感到有些寒意，秋雾伴随着炊烟，把一个个小村庄都笼罩在仙境之中。浓雾中，杨林生怕对面有人路过，不停地按响车铃，还没感觉到，自行车已到村口，只见晨雾中，有个身影向他跑来，并轻声细语喊道:“杨林哥，我在这里。”只见那婀娜的身影如仙女般，迎风飘扬到杨林身边，用柔软的双手，抓住杨林的外衣，纵身一跃，便骑上了杨林的自行车后座。杨林顿时来了精神，并叮嘱如花道:“花花，坐稳了，我要加速了。”说完，杨林已站直了身体，用双脚站立在脚踏板上，用尽全身力气，把车轮飞速转动起来，向镇上的电影院飞驰而去。

  半小时后，杨林和如花到达电影院，此时，杨林已大汗淋漓。杨林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拉着如花的手，去窗口买票去了。买好票，杨林始终手拉着如花，一起走进电影院的入口，只见电影场内座无虚席，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杨林对照着票号，一排排寻找着他俩的座位，终于，在第五排，找到了座位，俩人肩并肩坐下了。电影是一部爱情故事片，名叫《庐山恋》。其实，这部电影很多人已看过，杨林和如花也看过，大概几年前已看过，但还是爱看，就因为谈情说爱的恋人们，每看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就喜欢重温这部经典的爱情片。当电影中的一对恋人，爱情到达高潮的时候，男女都情不自禁亲吻起来，影幕下，杨林和如花也不由自主地对视了几秒钟，如花竟大胆地用双唇亲吻了杨林一次，杨林感觉如花双唇滚烫，一直暖到他的心田。

  杨林被如花吻得心花怒放，吻得心跳耳热，杨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把如花搂在怀里，用自己厚厚的双唇，盖住了如花的红唇，一阵热烈的狂吻后，杨林和如花又平静下来，各自回味着彼此的初吻。这次初吻，是甜蜜的，是温馨的，是刻骨铭心的。

  从这次初吻之后，杨林隔三差五找如花出门，不是看电影，就是骑着自行车到处游玩，俩人的情感也一点一点升温。

  一年后，杨林终于把如花娶回家了，比杨林还高兴的是他妈。他妈逢人就说:“我林儿有老婆了，我林儿有老婆了。”其实，他妈已苍老很多，走路都摇摇晃晃，弓着弯曲的背，每家每户都跑遍了，告诉他们杨林结婚了。结婚那天，喜庆的鞭炮燃放了一天，杨林没有委屈如花，在他们村上，第一次租用了十辆奔驰轿车，组成浩浩荡荡的迎亲队，把如花风风光光娶回了家。如花激动得热泪盈眶，内心比谁都快乐，因为如花感觉，她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心上人，终于有了个依靠的港湾。

  又一年后，他们生下了唯一的女儿小艳，小艳的到来，给这个温馨的家庭，增添了更多的快乐。小艳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其实，杨林有个爱好，没人的时候，喜欢唱唱歌。特别是在干活的时候，每天拉运石头时，枯燥无味，但还得重复着劳动，杨林便放声高歌，给自己解解乏。每次，小艳哭闹的时候，杨林就唱起了儿歌，那悠扬欢畅的歌声，使人心情愉悦，小艳一听到杨林的歌声，便破涕为笑，仿佛杨林的歌声成了治愈心灵的一剂良药，对小艳特别管用。

               四

  后来，小艳上小学了。每天清晨，也是鸟儿叫得最欢的时候，如花已把早餐做好，并把大大小小的菜盘端上了桌。此时，如花一个个把他们叫醒，杨林的妈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也不知为啥，杨林的妈听力越来越聋了，而且，反应也迟钝了。有时候，不是忘了刷，就是忘了洗脸，还经常坐在沙发上发呆，如花喊了三四遍:“妈，坐桌前吧，吃早饭了。”可是，杨林的妈一点反应也没有，如花急了，就跑到妈面前，大声告诉妈:“妈，该吃早饭了。”杨林的妈才清醒过来，看到他们三人都等着她去吃早饭呢。杨林的妈就摇摇晃晃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饭碗，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粥。尽管粥有些烫嘴，并没影响到她喝粥的速度，喝完粥，杨林的妈又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继续回忆着什么。这时候，杨林和如花看着老妈急了:“这可咋办？如果老妈走出去了，忘了回家咋办？”杨林觉得老妈的行为是种病症，应该带妈去医院看医生。想到这里，杨林急忙说:“如花，你去叫辆出租车，我先送小艳去上学，等我赶回来，一起送我妈去医院。”说完，骑上电动车，并让小艳坐在后面，向小学驶去。十几分钟后，到了小学校门口，小艳跳下车，杨林看着小艳进了学校大门，自己又急匆匆返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如花和老妈已坐在车上，杨林把车停放在家门口，快速钻进轿车，向省城医院驶去。

  路上，省道两边草木葱茏，快速向车窗后移动着，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显露出一群群小洋楼，大别墅，清一色的红瓦白墙，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如同金光闪耀，把新农村建设的成果展示的一览无余。那些鲜艳茂盛的花草，不断变化着颜色，仿佛一道道彩虹，点缀着美丽的人间。杨林却无心欣赏这人间美景，想到母亲这些天的症状，不免焦虑起来，难道就是电视上常说的阿尔茨海默病吗？也是老百姓常说的老年痴呆？若真是阿尔茨海默病就麻烦了，这种人健忘，行动迟缓，最后发展为失去自理能力。若真是这样，只能让如花守护在妈身边，不离不弃，家里的农活也不能干了，全心全意照顾老妈为重，刚想到这里，轿车已开进省人民医院。

   杨林付清车款，领着老妈和如花走进门诊大厅。大厅里，人声鼎沸，进出大厅里的患者和家属人头攒动，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行人中间，更夹杂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医务工作者，他们步伐匆忙，眼神镇定，穿行于人群中，给门诊大厅增加了几分沉着和安定。

  杨林挂完号，领着老妈和如花去排队，等待医生叫号。如花见老妈身体在哆嗦，嘴巴里好像在唠叨着什么，显然病情已加重了，如花估计，这是外界的嘈杂声刺激了老妈，让她心神不宁。这时候，如花细心发现，老妈的嘴唇囗干舌燥，不停用舌头舔舐着干涩的双唇。如花告诉杨林:“杨林，我去饮水机上倒杯温水，让老妈润润嗓子。老妈太紧张了，你多安慰安慰老妈吧。”说完，如花从包里取出玻璃杯，去找饮水机了。杨林见老妈眼神飘忽不定，嘴巴里还在胡言乱语，顿时感觉老妈太可怜了，做儿子的只能站在她面前，无可奈何，实在让他心存愧疚，不断自责。

  当如花把温水让老妈喝干后，老妈才感觉好多了，说话也清醒很多，还没忘记杨林和如花没吃早饭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林儿，你俩去吃早饭吧，我一人排队就行了。”杨林看到老妈恢复了些意识，心里才有了一丝欣慰。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杨林终于被医生叫到号码，杨林首先推开房门，如花双乎搀扶着老妈，走进门诊室，并让老妈坐在医生旁。医生先问清患者有什么症状，再向老妈提出很多问题，老妈明显说东道西，文不对题。有时，任由医生怎么问，老妈打死也不回答，眼神也斜视着窗外。最后，主治医生诊断，老妈确实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医生开了些药物，并叮嘱如花说:“这种病人，会丧失自理能力，你们务必在生活上照顾好她，就像对待婴儿一样，千万别离开你们的视线，要和她多交流，多安慰，逐步改善她的语言功能。”

  回家后，如花听从医生的叮嘱，把自家的三亩五分田全租出去了，现在，田里的农活没了，就一门心思照顾老妈的吃喝拉撒。空闲时，让老妈坐在大门口晒太阳，如花会握住老妈的双手，讲诉着老妈年轻时的模样，年轻时的芳华。老妈在如花尽心尽责的照顾下，也在亲情的感化中，逐步恢复了些语言功能。这使杨林和如花看了希望，他们真想回到以前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团圆饭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有说有笑，过着温馨惬意的生活，可现在老妈早忘了以前的好日子，就连吃饭，还需要如花一勺一勺喂给老妈吃。老妈又不听如花的话，时常把嘴里的米饭乱喷乱吐，弄得地上全是米饭，如花没办法，又像哄小孩吃饭一样，轻声细语道:“老妈，肚子饿了吧，该吃米饭了，吃完饭，带你去邻居家串门。”每次，如花说到串门，老妈就来了精神，仿佛恢复了记忆，规规矩矩，细嚼慢咽，把一碗饭吃个精光。如花对老妈也说到做到，串门前，如花会给老妈洗把脸，梳梳头，整理一下衣服，最后，还让老妈照照镜子。如花对妈说:“我们去串门，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人看着喜欢才行。”说完，如花用手拽着老妈的手心，慢步向四周的邻居家去了。

               五

  邻居们也好客，看到如花和她妈来串门，便端出凳子，请她们坐下，还拿出零食和茶水，让她俩品尝。和邻居见面后，都问同一个话题:“杨林妈，你还知道我是谁吗？”这一问，老妈吱吱唔唔，也说不清楚，但脸上始终微笑着，这笑容，仿佛知道邻居们在和她闹着玩，只是语言表达不出来。

  每天，老妈要吃三次药，每次，如花会把热水倒进玻璃杯，等热水变成温水后，如花才按照用药量给老妈服下。每天晚上睡觉前，如花会让老妈泡脚，如花亲自用手给老妈洗脚，等老妈把脚泡软后，并仔细给老妈修脚皮，修完脚皮，老妈好像特别舒服，上床后，盖上暖融融的棉被，一会儿就进入美妙的梦乡中。

  为了让一家人生活的更好，杨林干活更卖力了，每天，拉运的石头数量更多了。同事们看到杨林这么吃苦，就提醒杨林:“杨大哥，注意身体呀，别落下病根哦！”杨林见同事们都在关心他，他咬咬牙，擦擦汗，善意地回答:“谢谢兄弟们提醒，我会注意的。”这时候，小艳已进高中学习，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全家人，就靠杨林一个劳动力，为了给小艳多挣些生活费，杨林还跟车间主任提出，他要晚上加班。这时，车间主任很吃惊，关心地问道:“杨林，你疯了，你白天这么累，晚上还不休息一下，不然，会拖垮身体的。”杨林微笑道:“主任，你放心，我会注意休息的，我能加班，没事的，请主任批准吧。”车间主任见杨林这么执着，看着他哀求的目光，主任只好答应了杨林。

  自从杨林每天加班工作后，杨林越发觉得干活已力不从心，只干一会，就浑身是汗。而且，喉咙喘得厉害，拉运石头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等加完班，杨林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二点了，杨林觉得很困了，简单洗个脚，便上床就睡着了。

  这种高强度的劳动，杨林却坚持了几个月了，虽然劳累，但每月看到工资比同事们高很多，心里仿佛平衡了许多，但不知什么时候，杨林感觉对夫妻同房已失去了兴趣。每次，如花暗示杨林，她有同房的需求时，可杨林已累得身体像散了架，根本没有兴趣，只想睡觉。时间久了，杨林才想起来，自己对同房如此反感，是不是身体有毛病了？不行，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如花也同意杨林的决定。于是，第二天，杨林为了让如花照顾好老妈，他独自一人去了省人民医院。

  在省人民医院，经过医生的详细询问，以及一系例的检查，最后确诊，杨林有性功能障碍，更严重的是患有急性肾炎，看到这一结论，杨林彻底失望了，难怪自己有性冷淡，难怪全身感到无力，杨林此时才明白，这些天，为啥失去了性功能，而且，干不了重活，那今后生活咋办？如果失去劳动能力，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一家人的生活咋过呀？想到这里，杨林也不敢往下想，让医生开了些中药，回去服用看看，杨林一脸失望地回去了。

  到家后，杨林把诊断报告递给如花看，如花看完诊断报告，一脸惊愕。急切问道:“杨林，医生说为啥得了性功能障碍？急性肾炎严重吗？”杨林很沮丧，慢慢道出了医生的诊断:“医生说，由于我长时间的劳累，不注意休息，把肾拖垮了。加上体力透支，长期处于虚脱状态，渐渐让人失去同房的兴趣，这性功能障碍就表现出来了。”

  如花听完杨林的诉说，一下明白了杨林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对杨林既心疼又怜悯，如花很快镇定下来，亲切地说道:“杨林，这体力活不能干了，你先在家休养，再照顾好你妈，我可以出去劳动呀。”杨林迫切问道:“你能做啥？重活苦活能干吗？”如花坚定地回答:“杨林，你是为了这个家才落下病根的，我不会抛弃你的，你在家守护着妈，我出去做小工，这日子会好起来的。”杨林再想劝说如花，如花却坚持自己的想法，杨林没办法，只能默认如花的决定。

  自从杨林向单位辞职后，就一心在家照顾老妈了。但家里的家务活全让杨林包下了，什么做饭，洗衣，扫地，刷碗等等，杨林不让如花碰一下，就让如花回到家，享受女王待遇，杨林对如花说:“如花，你一人在外吃苦受累，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吃白食呀，总得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吧。”说完，给如花又捶胳膊又捶腿，给如花做各种按摩，做好了按摩，杨林便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了餐桌，还经常做如花最爱吃的红烧鱼，杨林顾不上自己吃饭，先一勺一勺把老妈喂饱了，自己才端饭碗吃饭。

                六

  这时候，小艳考上了一所理想的大学，但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咋办呢？小艳很懂事，当着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小艳说出一个想法:“爸，妈，你们赚钱太辛苦了，我都不想上大学了，想早点出来上班，这样，可以帮到家里，解决经济上的困难。”杨林从没发过火，这次却愤怒了:“一个小丫头，知道个啥？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不然，跟我一样，吃苦受累，天天累成一条狗，赶快上学去。”小艳从未见爸爸这么生气，还向她发火，小艳觉得，老爸发怒的时候，竟那么吓人，便打消了退学的想法。

  自从如花在外面打零工，每天都很辛苦，有时在建筑工地干活，有时在装卸货物，有时还帮人带小孩，哪里需要工人，如花就去哪里，认识桂林，还是在一处工地干活时认识的。那次，村上有家人正在盖楼房，如花问包工头:“老板，工地缺工人吗？”包工头见是个女人，顿时眼神有点歧视，随口否定道:“工地只招男人，不要女人。”如花见包工头看不起女人，便愤怒道:“如果没有女人，你能来到这世上吗？”包工头见如花还是个烈性女子，给骂得狗血喷头，不好意思道:“你先干一天试试吧，能坚持下来就收下你。”如花二话不说，跑到工地中央，扛起两包水泥，爬上楼梯，向三楼扛去。几分钟后，如花面不改色，从三楼一口气跑下来，包工头很是吃惊，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厉害，真是个女汉子。

  包工头就收下了如花，并分派她在楼下吊红砖，专门把挂钩钩住铁绳，让吊机顺利把建材吊上顶楼，以便工人们继续施工。

  这天，如花吃完早饭，便骑上电动车，向村上的工地驶去，到达工地时，还没其他工人来上班。如花感觉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还想呕吐，胃里好像在翻江倒海，酸水不断往上涌，终于憋不住了，如花把肚子里的食物全呕吐了出来，直到吐出黄水，才渐渐平息下来。如花顿时感觉两腿发虚，四肢无力，很想躺在床上睡一觉，但又想到女儿上大学的费用还没攒够，必须硬撑下去。多干一天，就多一天的工资，离高额的学费就越接近，想到这些，如花咬紧牙关，和陆续来上班的工人不断问好，当工人都到齐后，工地也就开始开工了。如花把顶楼放下来的挂钩，钩住了一捆钢筋，估计有四五吨重，当吊机把钢筋缓缓升起的时候，一束强烈的阳光，透过钢筋的缝隙，照射住如花的双眼，如花又一阵眩晕，忘了躲开上升的钢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吊钢筋的钢丝绳绷断了，钢筋立刻倾斜着，眼看就要掉下来，砸向如花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男人，奋不顾身，向如花冲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用双手推开了如花的身体，钢筋重重砸向了地面。顿时，地面升起一团灰尘，可见钢筋的重量，如果砸中了如花，估计会压成肉饼。

  当如花被男人扶起来时，如花才清醒过来，要不是眼前这位男人出手相救，估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如花一阵激动，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袖，感谢道:“谢谢大哥出手相救，太谢谢大哥了。”男人却关心道:“妹子，你咋不躲开呢？太危险了。”如花见大哥轻描淡写，说出他舍己救人的举动，不免暗自佩服大哥的胸怀，通过交流，如花才知道，大哥名叫桂林，比自己整整大了十岁，也在这工地干活。由于不是同一个工种，所以没接触过，彼此都不认识。桂林看看如花状态不是很好，就多了个心眼问道:“妹子，身体不舒服，就请一天假吧，别硬撑了，身体重要啊！”如花见桂林这么关心别人，就感激地回答:“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因为如花清楚，小艳还等着学费呢，再坚持两天，学费就凑够了，在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能退缩呀。如花想到这里，又开始工作了，这时，桂林又关心道:“妹子，我们俩一组吧，咱俩配合一起干吧。”其实，桂林不放心如花的身体，便主动要求和如花一起干活。

  两人边干边聊，通过了解，桂林比如花大十岁，他有一儿一女，可惜儿子几年前出了一场车祸，离他们而去了。在桂林还没走出悲痛的阴影时，女儿又查出，患了乳腺癌晚期，和癌症抗争了一年后，也去逝了。桂林和老婆刘娜悲痛欲绝，整天以泪洗面，逢人便说他儿子和女儿生前如何如何的优秀，老天又如何如何不公，把恶运都给了他这个家庭。如花听着桂林伤心的诉说，心情也随着桂林一起流泪，一起悲痛。如花觉得桂林大哥的内心太苦了，老天几度折磨他，让他的家庭支离破碎，为了忘记自己的悲痛，尽早走出痛苦的阴影，桂林把精力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在工地上，什么累活，苦活他都干，而且，很卖力，以此来淡忘家庭的不幸遭遇。

  如花看着面前的这个七尺男人，在工地上痛哭流涕，不免心疼桂林的身体，桂林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位遭受恶运打击的好男人，如花心里曾几次为这个家庭流泪，也为这个男人流泪。

  如花为了安慰桂林，把自己苦难的家庭也告诉了桂林，如花告诉桂林，她有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女儿，正急等着学费开学呢。可丈夫杨林身患重病，已成了一个废人，婆婆是个残疾人，还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全家就靠如花一人强撑起这个家。里里外外，如花一天忙到晚，白天干活挣钱，还能忘记一时的烦恼，可夜里，独自钻进冰冷的被窝，才感到自己缺少男人的呵护和疼爱，听着杨林沉沉的鼾声，也不知偷偷哭了多少个夜晚。

                七

  桂林听完如花坦诚的诉说，不免为眼前这个女人心疼，更为他有男人的气魄而佩服。男人为了家庭患了重病，值得同情，而女人不但要出去干活来养家糊口，还要背负贞洁的代价，去独守空房，这种代价把如花压抑得喘不上气。桂林心疼道:“如花，我们俩个家庭是同病相连，都遭受了打击，我深表理解，快下班了，走，我请客，咱俩去小饭店边吃边聊。”桂林诚意邀请如花，如花没有理由拒绝，便骑上电动车，一前一后向镇上饭店驶去。

  自丛这次吃饭后，俩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在工地上，桂林处处照顾如花，尽量让如花干些轻松的活，他自己干些重活，脏活。为了不让如花亏待自己身体，桂林经常请如花去饭店吃饭，吃饭的同时，敞开心扉，聊聊家庭，聊聊人生，说说心里话，俩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对交心的朋友。

  一个月后，小艳接过如花手中的学费，带着一家人的希望和期盼，去大学报到了。然而，小艳进大学两个月后，所有的生活费都花光了，就连吃饭也吃不成了，这时候，小艳用手机拨通了如花的电话:“妈妈，我一分钱也没了，吃饭都成问题了，赶紧给我卡里打些钱吧。”如花听到女儿说没了生活费，心里很着急，原因是，工地老板每月就给工人发点生活费，其余的工资要到年底才结清，可现在去哪里借钱呢？如花不知所措，突然，如花想到了大哥桂林。第二天，工地开工的时候，如花把女儿急需用钱的事告诉了桂林，桂林斩钉截铁道:“给，我卡里有一万元钱，先转给小艳，不能让孩子受苦呀！”如花听完桂林铿锵有力的回答，眼睛里含着泪花说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桂林却不乐意道:“如花，还拿我当外人吗？孩子的生活费不能耽误。”桂林掏出银行卡，硬塞到如花手心里。

  转眼，大学第一学期结束了，学校老师请所有家长来大学开次家长会。以便更好的把家庭和学校联系起来，把家长作为学生的坚强后盾，让学生更能适应学校生活和学习，为此，学校组织了这次家长和老师见面会。如花犯难了，该让谁去呢？杨林身体不行，不能长时间的颠簸，自己工地上天天加班，又请不了假。突然，如花又想到了桂林，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如花告诉桂林:“小艳学校要开家长会，实在没时间去开会，这可咋办？”桂林直言道:“我去，不能让孩子灰心失望，要让小艳知道，父母时刻在支持她。”如花深情地望着桂林，心里无比感激。

  第二天，经过大巴几个小时的颠簸，桂林终于到达小艳的大学。桂林首先拨通了小艳的电话，和蔼可亲道:“小艳，我是你桂林叔，你妈的好朋友，这次，我代替你妈来开家长会的，你来校门口吧，我们在校门口见面。”几分钟后，小艳穿着一件红色运动衫来到校门口，在电话里，小艳已把她穿的衣服颜色告诉了桂林，桂林一眼就认出了小艳。小艳如同见到了亲人，一点也不疏远。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俩人到了宿舍。宿舍里，每人一张课桌，很整齐，桌上都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剩小艳的桌子没电脑。桂林疑问道:“小艳，你妈没给你买电脑吗？大学里不能缺少电脑的。”小艳实话实说:“桂林叔，我妈说没钱，我爸和奶奶都在吃药，让我克服一下暂时的困难。”桂林仿佛有了个想法，但没说出口，便请小艳说:“小艳，家长会是下午开，我带你去饭店吃午饭吧。”小艳没多想，高兴地回答道:“好呀，那让桂林叔破费了。”

  桂林领着小艳进了一家饭店，桂林亲切地问道:“小艳，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不挑食，啥都吃。”小艳点了一盘红烧鱼，一盘猪大肠，一盘炒祘苗，几分钟后，三个菜都齐了。桂林补充道:“小艳，我们先喝饮料吃菜，再聊聊天，等会吃饭。”小艳答应了桂林道:“好嘞，听桂林叔的。”

  这时候，桂林问小艳:“小艳，大学里想把成绩学好，是不能缺学习工具的。比如电脑，别人把电脑玩娴熟了，你却一无所知，这能学好成绩吗？桂林叔先转五千元给你，你自己去选台好电脑吧。”小艳既惊喜又忧虑，回答道:“桂林叔，我不能花你的钱呀？”桂林微笑着回答:“没事，就算桂林叔借给你的，将来有工作了，再还我不迟。”小艳俏皮做了个鬼脸，说道:“桂林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说完，桂林和小艳互加了微信，以便今后更好的联系。

  下午，家长会按时开始了，班主任首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每位家长作自我介绍，介绍后，还各自把子女的性格和爱好介绍给大家。终于，轮到桂林作介绍时，桂林把小艳小时候的调皮、倔强都说的清清楚楚，就连现在小艳开朗向上的性格，诉说得准确无误。会后，小艳对桂林格外满意。还疑问道:“桂林叔，你为啥知道我的底细，把我描述的清清楚楚呢？”桂林爽朗地笑道:“因为，你有一个好妈妈，你妈妈天天会念到你，我们在一起干活，我能不清楚吗。”说完，俩人都开心地笑了，这笑声久久没有停下。

  自从桂林和小艳加了微信后，小艳经常找桂林叔，和桂林聊聊学校里的生活，学习上的烦恼，人生上的困惑。每次，桂林都风趣幽默地回答，小艳感到很知足，很骄傲，总觉得桂林叔不但给了她百般宠爱，还成了她人生的导师，让她一步步走得很踏实，很快乐。假如说，世上可以拥有两个父亲，那桂林叔当之无愧。

                  八

  今天，工地休息，桂林和如花都没去工地，而且，天空飘着小雨，滴滴嗒嗒没个完，像天空被捅了个窟窿，让人感觉闲得慌。桂林知道，今天是如花的生日，昨天已订了一份蛋糕和一束鲜花，他要给如花一个惊喜，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如花的电话:“如花，你来天成饭店吧，我等你哦！”

  如花便换了件外衣，又照照镜子，和杨林说道:“杨林，桂林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说完，骑上电动车，向天成饭店驶去。如花到达天成饭店门口，锁上电动车后，向天成饭店115包间走去，找到115包间，如花轻轻敲响了门，只听桂林传出话音:“如花，请进。”如花转动了门锁，并推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如花一本正经道:“桂林哥，别吓我呀，我最怕黑了。”话音刚落，屋内的灯点亮了。原来是蛋糕上的蜡烛点亮了，随后，伴着桂林唱起生日快乐歌，如花才恍然大悟，今天正是自己的生日呀。如花喜上眉梢，顿时，激动不已，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嘴巴里默默念道:“桂林哥，谢谢你，有你在，我真幸福。”桂林站在如花身旁，坦诚道:“如花，快许个愿吧。”如花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在心中许了个愿，睁眼后，把蜡烛吹灭了。这时，服务员把灯打开了，并把准备好的几道菜端上了桌，还准备了一瓶白酒。桂林拉着如花的手说:“如花，今天该庆祝一下，为你的生日喝几杯吧。”桂林边说边把两酒杯倒满，端起酒杯道:“如花，第一杯，祝你永远年轻，美貌如花。”说完，俩人碰了杯，一饮而尽。桂林接着说:“如花，这第二杯，祝小艳顺利毕业，找个好工作。”说完，又一口喝干。这时，桂林用公筷夹了几块鱼肉，送到如花的碗里，微笑着说:“如花，这红烧鱼可鲜美了，你品尝品尝。”如花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巴里，慢慢咀嚼着，这味道是小时候吃鱼的味道，让人回味，如花不免多吃了几块鱼肉。桂林又倒满第三杯，继续说道:“如花，这第三杯，祝我们的小艳嫁个好人家，幸福一辈子。”此时，如花已泪如雨下，内心不断感激着桂林哥。但是，三杯酒下肚，如花早已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急忙告诉桂林:“桂林哥，我想睡觉，我真想睡觉。”其实，桂林已订好了一间房，为了酒后俩人聊聊天的，桂林用双手搀扶着如花一步步去了房间。

  桂林刚把房门打开，如花便急切喊道:“桂林哥，我想吐，我想吐了。”桂林把如花扶到马桶边，如花顿时哇得一声，向马桶内吐了个稀里哗啦。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桂林关心道:“吐出来就好了，今天你高兴，不然，是不会喝酒的。”说完，桂林托起如花的双臂，让她躺在了床上。如花知道，这些年来，如果没有桂林帮助，这个家很难撑起来的。如今，需要男人出面的事，，都让桂林代替了杨林，如果在她的生命中，缺少了桂林的存在，似乎毫无快乐可言，在如花心目中，她和桂林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此时，如花感觉有些头痛，便轻声告诉桂林:“桂林呀，我一喝酒就头痛，帮我揉揉太阳穴吧。”桂林听到如花喊头痛，心里开始埋怨自己，真不应该让如花喝这么多酒，看着如花醉酒的样子，很是心疼。于是，把马桶里的呕吐物用水冲干净后，就急忙走到如花床边，伸出双手，用两个大拇指，轻轻揉捏着如花的太阳穴。如花仿佛轻松了很多，但感觉身体燥热，白皙的皮肤上冒出许多汗珠，如花告诉桂林:“桂林，我好热呀，帮我把外衣脱掉吧。”桂林把如花身体扶正，并用双手解开如花身上的上衣。这时，桂林和如花的脸蛋紧紧靠在了一起，连鼻孔里呼出的空气都是热乎的。如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张开双臂，紧紧把桂林搂在了怀里。桂林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俩人紧紧拥抱在一块，桂林用火热的双唇，像雨点般亲吻着如花的嘴唇和脸蛋，此时，俩人都脱光了衣服，如同干柴遇上了烈火，俩人疯狂地坠入了爱河。

  自从桂林和如花表明情人关系后，如花隔三差五会把桂林带回家，桂林也不小气，每次去杨林家，会买上一大包水果食品，去看望杨林和他妈，还经常嘘寒问暖，聊聊生活状况。其实，杨林也不是木头，他看到桂林和如花很亲热，关系是明摆着的。可杨林没有怨恨，而是想到自己一直没了性功能，面对如花，很是惭愧和内疚。如今，如花堂而皇之，把情人领回家，杨林只能默默承受，心底还希望，如花天天能健康快乐。

  转眼，小艳已毕业工作了，而且，年龄已二十八岁了，还没找到男朋友，杨林和如花天天为这事发愁，生怕小艳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比他俩着急的还有桂林，桂林没闲着。经常去邻村走访，打听有没有和小艳年龄差不多的帅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邻村的年轻人当中，有一个好小伙走进桂林的视线。此人是独生子，本科毕业，在中学当语文老师，为人诚实忠厚，相貌堂堂，父母都在事业单位工作，现已退休在家。

  桂林打听到消息后，赶紧找到村长，让村长领他去看看小伙子的家境，从村长口中得知，小伙名叫刘欢，三十岁，一半八的个，文化高，人品好，家庭收入稳定。和小伙见面后，果真如此，和村长介绍的一模一样，桂林也把小艳的情况介绍给刘欢，并让刘欢加上了小艳的微信。

                九

  一个月后，不曾想，小艳和刘欢都彼此喜欢对方，而且，性格相似，说话投机，俩人很快坠入爱河。一年后，俩人在民政局领到了结婚证，两家人也为他们的婚事而紧锣密鼓张罗着。尤其这几天，杨林特别忙碌，大概是白天太辛苦了，身体疲劳了，夜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以往所有的往事，都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着画面。这些画面，让他怀旧，让他辛酸，让他快乐，当有个人的画面闪现时，特别深刻，让他既感激，又失落，只恨自己无能，面对如花一直是心怀愧疚。

  几天后，小艳的婚礼在旺盛宾馆举行了，亲朋好友都带着满满的祝福，前来道贺。这天，杨林和如花穿上节日的盛装，向每位亲朋好友发给喜烟喜糖，让所有来祝福的亲朋好友，都能分享婚礼上的喜庆和快乐。当婚礼司仪喊道:“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请出新娘的父母杨林先生和如花女士。”婚礼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杨林听到司仪喊他上台时，顿时，万分激动，看着台下人头攒动，更是紧张，当慢步走到舞台中央时，杨林感到一阵头晕，身体也失去平衡，向后轰然倒下。顿时，台上台下的人惊呆了，都大呼小叫着:“快打120救护车，快按压胸部，快做人工呼吸。”台下慌作一团。

  十分钟后，救护车开到旺盛宾馆大门口，桂林首先跑上舞台，用力抱起杨林，向救护车跑去，把杨林放入车座上，桂林向小艳喊道:“小艳，把刘欢带上，我们一起去医院。”说完，他们跳上救护车，向医院快速驶去。

  到达医院后，医生护士都分工明确，各自忙碌起来，杨林已被推进抢救室。走廊下，桂林和小艳刘欢都万分着急，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走动着，等待抢救室里的结果。这时，抢救室大门拉开一条缝，有个医生伸出一个脑袋，对桂林问道:“杨林急需换血，谁是O型血？血库紧缺O型血。”桂林大声喊道:“医生，抽我的血，我是O型血。”医生急切回答:“快，快进门，时间紧迫。”说完，把桂林拖进了抢救室，时间一分分过去了，鲜血一滴滴流进了杨林体内。一个小时后，杨林渐渐苏醒了，抢救室的大门也拉开了，小艳和刘欢都跑进了抢救室。

  医生看到杨林已经清醒，就用手指着桂林，严肃地告诉他:“杨林，你多亏这位兄弟，是他救了你的命，如果不及时给你换血，再耽误几分钟，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杨林看着对面床上的桂林，内心感激涕零道:“桂林老哥，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让我怎么还呀。”

  小艳更是感动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桂林面前，喜极而泣着喊道:“桂林爸爸，你也是我的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