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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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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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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时光总是在匆匆忙忙中流逝,当我们意识到时间的珍贵时,或许会停慢脚步,回首看看走过的脚印,是否留下值得深思和留念的瞬间。思考只是一种短暂的停留,当思考也成为记忆时,我们留下的只能是继续向前,无论前途是否迷茫?或是成功?都将是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如今,我已过半百的年龄,对人生有了更成熟的思考,回头整理了一些生活片断,仿佛有一种情节,在我记忆深处,永远是一种快乐的事情。

到了这个年龄,我似乎对几次搬家有种特别的留念和记忆,因为,在我的前半生,总共搬家过三次,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和意外。每一次搬家,都成了我心中美好的回忆,那些点点滴滴的欢乐和美好,总是浮现在脑中,让我对生活的希望充满着力量和动力。我母亲是一位知青,一九六四年,下放到农村,进行革命再教育,在接受到上山下乡的劳动教育中,和农村的社员一起劳动,一起休息,全面学习了农村的劳动生产过程。几年后,我姐弟三便出生在这样一个知青家庭。母亲是南京下放知青,父亲是生产队社员,他俩结婚后互敬互爱,很快,我们到了上学的年龄。这时候,国家有了新政策,下放青知可以返城工作了。当时,母亲因为在农村有了家庭,还有了三个子女,不便于返城工作,便留在了农村。为了照顾到像母亲这批不能返城的知青,就把母亲安排进了当地粮油所工作。母亲有了工作,也就有了生活来源,工资不算高,但能养活全家。

粮油所的领导很支持国家政策,考虑到单位职工离家里有一段路程,为了更好照顾到子女的生活,粮油所领导给工作的知青,每家分到两间平房,并用红砖围成一道院墙,成了粮油所的家属大院。

这天晚上,我们在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高兴地告诉我们,孩子们,我们要搬家了,明天单位派大货车来拖运家俱了。我们听完母亲的消息,竟高兴地蹦跳着,嘴里喊道,我们要搬家喽,我们要搬家喽。

第二天,当大货车真来搬家了,我们姐弟三个都念念不舍了,看着搬空的两间旧宅,心里仿佛空荡荡的,以前,在这个家里发生的笑声和哭闹,就要和我们道别了。那些发生的家庭琐事,谁对谁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的一砖一瓦,都留在了原地,留在了农村老家。墙上粘贴的旧连环画,依然默默注视着我们,仿佛等我们全部离开后,它会失声大哭一场,以此释放它的不舍和旧情。

为了这次搬家,母亲从公销社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家里用旧的洗澡盆和旧衣柜,都仍在了旧宅,我看着丢弃在墙角的洗澡盆,勾起了我很多难忘的生活情景,比如我和弟弟还坐在澡盆中,漂在门前的池塘水面,用我们的小手,不停划动着水波,让澡盆划向对面的岸堤上。

衣柜里的衣服已清理走了,就剩空空的一只木箱,我却好像儿时穿得那件绿色小军衣,还放在里面,军衣洗得干干净净,放在里面整整齐齐,我似乎闻到了阳光和母乳的香味,就像儿时吃母乳时,母亲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让我渴望和依恋。

当我们坐上货车那刻,我终于流出了眼泪,看着渐渐离远的老家,我还睁大了眼睛,想多看几眼,念念不舍的泪水尽管模糊了视线,但老家已成了一位老朋友的身影,让我无数次在梦中梦见的场景和影子。

我们搬进新家后,老家也就离远了,实在想念老家的时候,也只能在梦中看看那个熟悉的影子。这种想念,尤其在刚搬到新家的那几天,特别强烈,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淡忘了想起老家的情景,但好在每年清明,我们会跟着老爸,一道去老家上坟烧纸钱。等上完坟后,回到旧宅,我们会把门口的树叶打扫干净,除掉大门上的蜘蛛网和灰尘,把房门打开后,里面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洗澡盆和衣柜依旧躺在墙角,墙上泛黄的连环画,还安静地粘贴在墙面,仿佛在讲叙着以往的故事。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工人的工资也在不断增加,生活住房也不断改善。几年后,我们顺利进入到中学读书。这时候,粮油所为了改善职工的住房条件,在家属大院东面,盖起一座居住楼房,按规定,几个下放知青都分到了一套住房,每套住房有一百平米的面积,属三室一厅。卫生间和厨房特别宽敞,对于我们用上了抽水马桶,很方便和卫生,我们每个孩子都有了单人床,每人还有单独的书桌,对于学习,大有益处,比起家属大院的住房条件,更是舒适方便。

搬家的那天,我们全家行动,把用旧的书桌和家俱都扔在了家属大院,用上全新的家俱和床柜,在即将锁上家属大院的房间时,我仔细查看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生怕把我的那些文学书籍遗失在了旧宅,我还检查了搬到楼房里的书籍,总共一百二十本,整整齐齐摆上了书柜,在书房的西墙,明亮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灰尘,对于我的那些宝贝书籍,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这些珍贵的书籍里,有四大名著、有鲁迅全集、有泰戈尔诗集、还有当代文坛的优秀小说集。我在摆上书柜的时候,用棕刷刷掉了封面上的灰尘,小心翼翼排放在书柜上,为了更好的收藏这些文学书籍,我在每本书籍的封面上,粘贴了收藏序号,为自己查阅资料和阅读书籍提供了方便。

对于那些丢弃的生活用品和旧家俱,我时常能看到平常的生活场景。那些和旧物品发生的陈旧往事,都深刻记忆在脑海,历历在目。那空空的衣柜,曾经在躲迷藏时,钻进了衣柜,那台陈旧的黑白电视,还在默默诉说着当年万人空巷看电视的场景,还有那张旧书桌,为争取考上名校而陪我到深夜的好伙伴。如今也弃它而去,我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隐隐约约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痛。

当第三次搬家的时候,我已找到了心爱的恋人,并领证结婚了。我用钥匙打开了刚买的婚房,把上学时的旧自行车和旧书桌,都留给了老妈老爸,除了把我的衣物和毕业证拿走,其他的老物件都留给了老爸老妈,唯一没能忘记的是那一百二十本文学藏书,再次从旧书柜里取出来,装进我的轿车,一直运送到我的婚房。当每本书籍被我用毛巾擦拭干净后,又整齐地摆进了新书柜里,看着它们陈旧的封面,犹如是一位老朋友的笑脸,再看到它们泛黄的页面,更像是一位尊敬的长者,在坦然地讲解着它的知识和力量,我永远做一位卑微的孩子,愿意站在文学领域的最低处,用心倾听长者的教诲和指引。

我把全部文学书籍摆进书柜后,孤单地站在书房,像一只贪婪的蜜蜂,注视着书柜里的每本经典书籍,总想从经典书籍里发现新的知识和新的领悟,来增强我的知识力量。

如今,我已年过半百,依记得三次搬家的过程,在搬家的过程中,我们丢掉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这是一个长期思考的问题,尽管没有唯一答案,但我坚信,失去的只是一种不舍,得到的将是前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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