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间的隙缝里到处是泥鳅,今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远处传出一阵缓慢而悠扬的童谣,这悠扬的歌声让我感到一种淡淡的快乐与淡淡的愁绪,一种莫名的感怀,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感向我袭来,慢慢扩散并淹没了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我也经常去河边捉鱼摸虾,家乡的小河叫永新河。这条河不仅供我们几个村子的人饮水灌溉,更带给我们这些孩子无尽的欢欣和快乐------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当永新河又“哗哗”地唱起欢快的歌,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北飞的时候,我们这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就都变成了快乐的小燕子,相约飞出了家门。有提篮子的,有拿筐子的,来到永新河崖上,挖刚出新芽的芥芥菜,苣苣菜,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野菜。回家后母亲放上点儿葱花油,熬粥、蒸菜团子,或直接凉拌,那“美味”现在想起来还会流口水。等篮子、筐子都满了,我们就在永新河边采谷荻,跳房子。很多时候,我们是在小河边放自制的风筝。
童年的天,总是湛蓝湛蓝的,举着自制的小风筝向空中一发,一溜小跑,看和暖的春风带着风筝扶摇直上,想漫长的寒冬已经过去,我们一边跑,一边会不自禁地“咯咯咯”笑出声来。永新河清粼粼的河水泛着微波拍着河岸,和着我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日子一天天就如这小河流水一般过去,仿佛是一转眼,夏天就到了。
夏天的小河是孩子们的乐园。从上午到下午,小河里一直热闹非凡,到处飘荡着孩子们的笑声和歌声,还有跳下水的“扑通”声。在水里玩够了,就爬到岸上来,走到河堤上用沙土把自己埋起来,只露出小脑袋,让暖烘烘地沙土烤一烤自己,然后再从自制的“滑梯”上“噌”的一下滑进河里,激起一层很高的水花,河水里就会爆发出一阵小伙伴们的欢呼声,我们把这种游戏叫做“溜滑面”。
水里玩够了,我们就在河边用湿泥盖房子,筑小沟小渠。从小河里引上来一小洼水,把摸来的小鱼小虾养在里面,玩上大半天,玩腻了,再把它们放回河里去。不幸的小鱼小虾们,被我们这群顽皮的小孩子当成了玩具。
夏天最好的美味是瓜果。从自家地里摘几个苏瓜、甜瓜,伙伴们不约而同的带到小河边,往河里一扔,大声唱一遍:“苏瓜、甜瓜,不吃馋煞!”然后“噗通”一声,一起跳下水轰抢。抢到手的一个猛子扎入水底,然后在几丈远外露出小脑袋,没抢到的拚命追抢,一时间欢笑声打闹声连成一片。闹够了,就仰浮在水面上看湛蓝湛蓝的天上云卷云舒,让清粼粼暖融融的小河水像摇篮一样托着我们,荡啊荡啊,一直荡到秋天。
秋天的小河两岸围满了“黄”纱帐,无论是黄金的玉米,还是彤红的高粱,秆都是我们解馋的“甜棒”。拔一个红红的胡萝卜在河水里一洗,咬一口又甜又脆。
有一年秋天,我做了一件至今想起来都哭笑不得的傻事。那时,我们刚刚看了电影《闪闪的红星》,“小小竹排江中游”的歌声正流行。我觉得人站在竹排上划水,那悠哉乐哉的样子十分令我羡慕。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我和邻居家的英子用母亲纳鞋底用的麻线,还有刚刚收回家的高粱秆,绑了一个类似“竹排”的“高粱秆排”。我俩齐心协力连拖连拉把它推到永新河里,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粗高粱秆当做桨,努力把自己挪到“排子”上去,没想到我们刚到排子上,还没来的及用“桨”划水,重心就失衡了,“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都掉进了清凉凉的永新河里。幸亏我俩都颇识水性,从小河里爬上岸,让凉凉的秋风一吹,我俩禁不住上牙和下牙打起架来-----
小河水哗哗地拍打着河沿,像在告诉我们这些无知的孩童:别大脑一热就异想天开,现实会让你吃苦头的。我俩垂头丧气地往家走,边走心里边打鼓:看到我俩这副样子,我们的爸妈,可能会气的一脸冰霜一如冬天。
冬天很快就来了。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当冬天真的到来之时,我们这群孩子是不会不出手的。那时,天气似乎特别冷,雪也似乎格外多,记忆的冬天里,总是到处银妆素裹。我们这群穿红着绿的小姑娘,奔跑在冬天的原野里,是故乡冬天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们最爱去的地方还是永新河。永新河是我们天然的“滑冰场”,虽然那时的我们,连“溜冰鞋”也没听说过,更不会像现在的孩子一样,穿着旱冰鞋在马路上滑出各种花样。那时的我们,是这样滑冰的:几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呲溜”一滑,滑出几米远,再“呲溜”一滑,又滑出几米远,其中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一排小姑娘都会被带倒,随着“哎哟”一声,人仰马翻,你压在了我身上,我又压在她身上,冰上会响起“哎哟”声和响亮的笑闹声。
永新河默默地看着我们,听着我们的欢笑声,也看着我们一天天成长,由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然后一个一个离开它,有的住进了城里,有的远嫁他乡------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孩子们,都有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也有了电脑和网络,我心中的童年河还有孩子们的陪伴和笑声吗?或许,它也老了,不再有清粼的河水,或许,它也在寂寞的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