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子开始转动,就在东墙边的李子树下,我偷偷地探出了头,弱弱的,尖尖的,女主人没发现我,嘿嘿,我混在一窝草丛中。
这一天,我努着身子,伸长胳膊,一下子把身子攀到了墙上,用手指须牢牢地抓了过去,我成功了。女主人在李子树的北边辟出的一米见方的地块儿,她此时正在其间清理杂草,再看这块儿地里,有韭菜,有丝瓜的苗儿,还有有意种上的曲麻菜等野菜,一下子她发现了我。女主人来到我身边,摸摸我的绿胳膊,拽拽我的绿衣裳,“这是?我没种过别的什么呀?”她好奇而又怜爱地望着我,“既然长到墙上了,我就给你弄个往上爬的梯子吧!”说着,她先找来几根竹棍儿,支在墙上,又找了一些白布条拴成一条长绳子,连通竹棍儿、墙成网状格楼,我高兴极了,心想:“我一定要努力长大。”日子像风,吹来了花香。几天工夫,我占满了东墙,长得更长是我的理想。
夏日里,一天,不幸的事发生了。午后,狂风叫嚣,骤雨疾来,我一个趔趄跌到了地上,身体被狂风翻卷着,绿衣裳被扯烂了,就这样,戚戚地漂流着,我赤裸裸地瘫坐在泥水里,冷雨胡乱地拍打。一个小时过去了,丝毫不肯留情,这时的我奄奄一息,雷电也带了命令似的统统冲来,我以为,死了也许是了断。终于风停了雨住了。
女主人来了,忧心忡忡的。她从泥水里扶起了我,轻抚着我的背,轻轻地抻平我的绿衣裳,默默地拉我又回到了网状格楼上,她是在告诉我,这里才是我的人生舞台吧!我既欢喜又忧伤,也许今夜,我要自己疗伤。
第二天,我必须站好,等女主人来。因为我知道,爱是相互的。她来了,摸摸我的头,满意地笑了。
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我更茁壮了,又挤挤嚷嚷地占满了南墙。“到底是什么?叫‘绿’吧。”女主人满心疑惑而又是满心欢喜。每天,她自顾自地站在我的身旁,有时还领着那个小男孩,我知道,这叫呵护。我也被宠着,“我一定要开花。”我兴奋地喊。
多情的风,吹醒了日子。一夜之间,绿衣裳镶嵌上了朵朵白纱黄粒的小花花,真是伶俐!就冲这一墙的光芒,我自己都醉了。女主人每天都笑嘻嘻,小男孩时时都围着我转圈圈,她们知道,无所谓结果,拼接的时间是七彩的,不单调。
不知不觉间,白纱花谢了,顿时葫芦娃出世喽!多少花就有多少娃,那一个个的小精灵都是我生养的宝贝。作为妈妈,我无比幸福。女主人说:“原来你也是妈妈啊!”当妈妈真是骄傲,她搂过小男孩,看啊笑呀,我出神地看着这娘儿俩儿,“娃娃们,快来快来,妈妈爱你们。”一个个雪白的宝宝似懂非懂,却也知道紧紧地偎依在我的怀抱里。我们一起笑呀唱啊,日子甜,真好!
这一天,这院里,又来了母女俩,她们惊喜地大叫:“看呦看呦,这满墙的葫芦娃呀,出世啦,这个是千里眼,那个是顺风耳……”小男孩非要和小姐姐玩儿,葫芦娃非要和她们玩儿,我催促着娃娃们:“去吧去吧,开心就好。”雪白的娃娃纵身一跳,来到了地上,和小男孩小女孩一起做游戏。我,还有那两个妈妈,静静地看着她们,高兴得不说话。
风,带着快乐;云,飘着幸福。院子里,种下的是相亲相爱的种子。我的一生就是一棵藤,结满了美丽而涩香的故事——采些花蜜,融进去,调制成醇香甘冽的咖啡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