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
我喜欢用眼睛看秋,喜欢用嗅觉闻秋,也喜欢用耳朵听秋。
看秋让我不仅仅洞悉了秋的来去之路,更让我感受那些植物像着衣换裳般的变化过程。闻秋,则能让我嗅足了秋天的滋味儿,满足我对各色水果流香溢美的欲求。而听秋,则是别一种亲近,另一番享受了。
时光制造着这世界上的一切,改变着我们身边的一切。只有记忆,永远永远地定格了曾经的一切。小的时候,天上飞的飞机,一年见不上几次自头顶经过。而那大雁则是隔三差五就会从我们所在的村里飞过。那都是在糜谷见黄,蔬果飘香的秋深之后的事情。一群玩兴正浓的小伙伴,玩得正高兴时,就有人发现了雁群,从北向南,打天空中飞过。于是,谁也不再玩那手中的游戏,改做了一片声的呐喊。“雁雁,摆路路。红袄袄,绿袖袖,炒米捞饭狗肉肉。”这边没停,那头听见的另一拨孩子听见了,看见了,于是,那头这头一齐就挣了命的喊起来。直要呼喊到不闻雁过留声,不见了雁去留形后,方才作罢。那雁在咕噜咕噜的呼唤照应里,始终保持着不乱不散的队形。这让小年的我,好不奇怪。它们操守规矩本份,堪称守纪典范啊!有时候,这边喊的是摆路路,那边却喊的是乱了乱了。好好的雁阵,果然就乱了。不是人字,也不成一字了。每每及此,那是很让人扫兴的一件事情啊!。
有时,放学了。大家正排队走着,雁却飞过来了。那是一队啊!于是便看,不是孩子们为看雁,自乱了队形,攒成了一堆。就是因抬头看雁,你爬他背上了。或者是他踩了你的脚后跟了。即便出现这样的情况,谁也不会怪谁的。只是,遗憾。数十年之后,飞机见的多了,雁群却再也不曾见得了。
再就是秋天的打谷场上,槤枷的劈啪之声,牛拉碌碡碾场的咕嘎之声,是再也听不到了。我们小时,动身上学时,总能看到场边栽了根木棍。棍上吊了盏昏黄的马灯。晨风微凉,薄雾蒙胧中,有人一手攥了鞭竿,一手拉了牛缰,吆喝着,在场里转着圈儿的碾那新上场的谷穗。空气里回荡着碌碡走过的吱嘎声,晨风中带过的也是浓浓的谷叶香味儿。可惜,这些也在时光里,被消蚀尽净了。就是而今回村,你也没得听那声音的待遇了。
我常常在月上稍头,月色如泄的晚上,傻傻地望着,望着那曾经是队上打谷场,如今被圈了窑的那个地方。想听听当年谷场上,藏猫猫的孩子发出的吱嘛喊叫声。或是有人跑来跑去的三踏呵啦声。抑或,那些正打远近游戏的孩子,唱歌一般的喊声。“打远近,远近开,芝麻铃铃上马来。叫谁来,豆大夫来。”
如今回村。我只能听到风声雨啸。落叶被风吹动的唦唦声了。虽然,时令还不到收割碾打时间。即便到了,也不会听到成排的槤枷打场的清亮之声了。如今的打场,因各家单独耕作,单独收割,那声音也稀稀啦啦,单调的多了。
我会在眠床上,听风声,雨声,蟋蟀的叫声。听它们不歇气的唱鸣。“锤锤雀雀,补补纳纳。有的穿上,没的冻死。”叫还是一样的叫声,可时代却不一样了。不需要补纳,也不会被冻死。我就在过往的回忆里,走进了甜蜜的梦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