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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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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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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笔画年夜

除夕的后半晌。太阳跳过了小河。看着日头偏西,感觉院外凉起来了。人就忙着又是搂柴,又是抱碳的。一切备妥,男主人就院中央,垒起一个火塔塔来。那火塔塔之所以被贯以其名,是因其形酷似那宝塔而得名的。搭火塔塔不难,就那些煤块,转个圈儿垒去。再垒的上一层比下一层收进去一些,稳当了便可。煤块直搭到尧尧欲坠的,不能再立得,火塔塔就算完成了。

因为,那时的乡下,过年繁琐。似乎,许多事都叠到了这一时一刻,挤在了有数的这几小时里头,要求把一切做的干净利索。女人们是忙于厨下灶间的,男人们则忙的是一应的外边杂务。一早起来,便不能闲着,水是必须要备的。还要避开早上太阳未出那个时分。留下来的乡俗,说是太早,会担回来龙儿子的。水要担够最少两天的,旧俗说初一不担水,担水忙一年。接下来,是烧纸敬祖。因为,坟头很分散,这里一奔,那里一跑,再快也得耗去一天中的半日。回家又要糊灯笼,看那油灯是不是好着。一切好着,便压灯笼杆儿。这些做完,午饭便熟了,于是快吃。这顿饭,吃的是杂面,叫做福面。碗一搁,又要挖萝卜,削去毛根,洗了作饺子馅的。

火塔塔搭好,不急于点着。因为年夜饭熟,再围一圈家人,就那土炕上去吃去喝。之后,女人洗碗,再准备喝酒的凉菜,滤那糜子做的浑酒。调那饺子馅。男人就去挂灯笼,扫一下院子。扫完了院,就燃火塔塔,一盖一盖的扇火。浓烟散尽,火已经点着了。再去各处敬神打香的。这些做完,便帮主妇剁那肉馅儿。这时,你听,满庄都是剁饺子馅的。这儿叮叮当当的,那儿也是叮叮当当的。

那时的娃娃,满庄凑那红火热闹。火塔塔,炮仗,还有焰火,是最招人羡慕,最吸引人气的。大人们喜欢喝酒的,聚一块喝酒。喜欢打牌玩花花的,也是你找他,他约你,早就商量好的。娃娃们单纯,就喜欢满庄奔。看了这家看那家,这里趋够了热闹,又到那家去。呼沓沓,呼沓沓地跑差不多半宿,才会安分地回到自家去的。

娃娃多了,你防人不得。你凑近火塔塔,用高梁秸儿点一下火,准备放一挂鞭炮时,不知谁就丢进火塔塔一个大炮,“啪”的响了,吓得你火都没有点着。你对他们说,注意看了,我要放花了。你的花还没有点着,“咚”一个炮,就又在裤脚边炸开来。你想生气,却又得忍着。因为,过年是不能骂人的。再看那些娃娃,一个个笑的口和窑窑差不多。你好意思不让他们乐着?。

娃娃多了,吵烦。娃娃多了,也容易弄脏自己那院子。因为,那些娃娃都是凭自己兴致来的。你带一根苇子杆,他拿一根葵花杆子。没准备的,就近拣便宜,抽谁家一根玉米杆子。在你院里来时,玩上半日。临走,谁都忘了自己还带了些什么的。说走,哇一声喊,呼噜噜跑的一个都不剩了。只留许多柴禾杆子,在地上躺着。

别人家娃一走,自己家孩子也一个个回屋。空落落的院里。碳火在风里呼呼燃着。再看满庄的灯笼,这里那里亮着。让夜幕下,蒙眬中不好分清谁家与谁家时,一看灯笼,你就一一的得以辨出。安静些了,但不寂寞。因为,总有些玩耍的,喝酒的,声音穿过夜空,隔着河,送进你的耳膜。

现在,许多人说,年过的感觉不出是在过年。我看是闲得太多了。那时的年味儿浓,主要是人忙出来的。

写于2017年10月10日老家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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