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一

端午节陪妻子回去走亲戚，看到小侄子在玩掌上游戏机。我看到后也想玩玩：“小蛋儿，来，我看看。”妻子说：“小蛋儿，让你姑父玩玩，别把他急哭了。”哈哈……小侄子很爽快地把游戏机给我了，上面游戏还不少，三百多呢，大多都是童年玩的游戏，《魂斗罗》《超级玛丽》《绿色兵团》《赤色要塞》等等，满满的童年回忆。

回来后，我跟妻子说：“我也想买一个小蛋儿那样的游戏机。”

“你买哎，买了也可以教教我咋玩。”

我在淘宝上看了几家，买了一个跟小侄子的差不多的游戏机，但是比他的游戏多一百，而且是充电的，他的是装电池的。妻子说：“下次再回去，拿着你的游戏机跟小蛋儿炫耀炫耀，看看咱爸咱哥笑话不笑话你。”莫笑，男人至死是少年。

二

回想小时候，游戏机是真难得。当时家庭条件不好，父母怎么可能给买游戏机呢？开始只见堂哥买了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可以插游戏盘玩游戏，当时别讲多羡慕了，于是经常去找他玩，期待能玩上一玩。有时也能玩上一两把，过过游戏瘾，当时真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台，但是不敢跟父母说，知道说了也不可能实现。起初，并没有小霸王游戏机，都是掌上游戏机，但是跟现在的掌上游戏机不一样，当时都是黑白屏，只有《俄罗斯方块》几个简单二维游戏。

当时，流行VCD光盘播放机，也是堂哥家先买的。后来，好多人都买了，于是，父亲让堂叔在郑州也给捎了一台。令人意外的是，这台VCD带了一张游戏光盘有三百个游戏，还配了两副游戏手柄。于是，我和妹妹每天放学回去就开始玩游戏，上面的游戏跟小侄子的游戏机上差不多。当时，都说玩游戏毁电视机，母亲不让在彩色电视机上玩，就在以前的黑白电视机上玩。后来，把黑白电视机送到姥姥家，给姥姥看了，于是就在彩电上玩。大概有两三年，游戏手柄坏了，就没有再玩过了，而且我们也都上了中学。这次买了一台掌上游戏机，感觉童年的快乐回来了。

说起玩具，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记忆中并没有买过几次玩具。小学时，有年春天，邻居家小孩子都买了风筝，当时好像是两块钱一只。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父亲说我也想要一只风筝，父母的想法是有这两块钱，可以给我们买文具或者衣服，玩具不重要。父亲说：“你是想上学，还是想放风筝啊？如果想放风筝，咱就不上学了，把学费用来买风筝，你好好玩。”于是，买风筝的想法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不过，玩是小孩子的天性啊，后来，我和妹妹就用家里的旧报纸，用面粉和点浆糊，自己动手糊了两个风筝。开始还不好意思拿出去放，毕竟跟买的风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玩心胜过了自卑心，我们就拿到田地里去放，没想到照样能飞起来。后来，学了鲁迅的《风筝》这篇文章，里面有句话：“玩具是小孩子的天使。”就把这句话有模有样地学给了父亲，父亲满怀歉意地说：“当时不是没钱吗？总想省点钱给你们交学杂费。”听了这话，我心里像当时鲁迅的感受一样，心仿佛变成了铅块，很重很重的向下坠。我是真的很博学啊！

再后来，大二暑假去北京跟父亲干活，有天下班的路上父亲见有卖风筝的，他就买了一个比较贵的，还买了一卷带线圈的风筝绳，这是当年梦寐以求的啊。闲的时候，他带我去放风筝，后来把风筝拿回了老家，这个风筝直到疫情期间，父亲拿到田地里放，落到了树上够不下来了，才结束了它的风筝生涯。父亲带我放风筝，感觉他反而像个小孩子，而我却没有了小学时的那种期待和兴奋。可能，玩具只在小孩子眼里是天使吧，而父亲老了，也小了。

三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电视上经常播放《四驱兄弟》这个动画片，当时小男孩们都希望能拥有一辆跟动画片主角小豪一样的四驱赛车。后来，胡同里的小伙伴都买了一辆赛车，就我没有，非常羡慕他们。

农历二月，太昊陵庙会的时候，母亲先带妹妹去逛了庙会，把我一个人丢家里了。母亲去的时候还问我：“骑洋车带你两个不好带，你别去了吧，我带你妹去给她买件秋衣。”我还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等母亲带着妹妹走后，我心里越想越难过，竟然一个人坐屋里哭了起来，就连姑父来我家，都没有理他，只管哭，真没出息！母亲回来后，还说了我一顿，说：“你答应得好好的，哭啥啊？明天我再带你去吧。”

第二天，母亲带着我去逛会了。逛了一圈，走到卖赛车的地方，我的脚挪不动了，就在货摊前不肯走，告诉母亲我想要赛车。母亲拉我走，我不走，母亲就问老板赛车多少钱。“五块钱。”母亲听说五块钱嫌太贵了，说：“五块钱可以给你买个小秋衣了，要它干啥啊？”可是我就是不走，母亲就硬拉着我走，我就一脸不开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让我吃饭，我说不饿，一直拉着个脸。母亲看我是真想要那个赛车，当母亲的还是不忍心看着孩子难过，就带着我回去买了那个赛车。买了赛车，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告诉母亲我饿了。后来，母亲每当讲起这件事，既感觉好笑又满是心疼。

“还不是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吗？总想着五块钱可以给你买件秋衣了，放到现在别说是五块钱，就是五十块钱也给你买啊。”

听到这话，我很愧疚当时怎么那么不懂事啊？非要什么赛车。

四

后来上到中学时，家里条件比以前好点。二月会的时候，跟前面邻居一起去的，我们一人买了一个篮球，这次母亲很爽快地给我买了。买回来后，我就对篮球爱不释手了，后来收麦前的星期天，回到家感觉一直拍篮球没什么意思了。就想点子，把旧自行车的车篮卸下来，用绳子绑到院子里的槐树上当球篮。投了一会儿，突然想像电视里一样扣篮，但是个子低够不到啊，就想到了凳子。于是，搬了一个大凳子放在球篮下面，故事发展到这里，离坏事就不远了。我抱着篮球，跑着跳上凳子，凳子一下就被我蹬歪了，“咔嚓”一声，右脚脖崴了。这时，母亲和妹妹都在邻居家玩，就我自己在家，我就抱着脚脖在地上打滚，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单脚跳着到屋里躺在沙发上继续打滚。没一会儿，母亲回来了，看到我在沙发上躺着，就急忙问我怎么了？我就告诉了母亲原委。这时父亲打工还没回来，母亲就急忙去大娘家，问她去哪看好，大娘说去县里的骨科医院。母亲发愁这么远怎么去，自行车没法带我，她又不会骑三轮自行车。大娘说：“我骑三轮车跟你们一起去。”于是，大娘骑车带着我，母亲在后面推着车去医院了。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医生一看是崴着脚脖了，幸好没有骨折，就给贴了膏药包扎一下，又拿了一些膏药。当天是星期日，母亲就让大娘直接带着我去学校了，因为当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虽然不太疼了，但是脚肿得像气蛤蟆。

后来，逢到周末回家，母亲就骑自行车去公交站接我。正好赶上收麦，路上铺的全是麦秸，被车碾得非常滑，自行车没法骑，母亲就让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推着车子一呲一滑地步行五公里回家，到家母亲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回到家，我只能看着父亲母亲他们忙着收麦，而我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心里不免有深深的愧疚感。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打过篮球了，这可能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如今，生活条件富裕了，自己也上班挣钱了，想买什么玩具就买了。小小的游戏机，瞬间带我回到童年，再次品尝当时的酸甜苦辣。虽然小时候缺少玩具，但是并不缺少父母的爱，父母总是尽自己所能给孩子创造最美好的童年。

现在，父亲常跟母亲说：“等以后有了孙子，我给他买玩具一买都买双份的。”母亲听了问：“你买那么多干啥啊？”方说罢，又和父亲相视而笑……

贪玩的童年，才是童年。我的童年，尽管很穷，但贪玩的心理总是得到了满足。有人说，童年是否快乐，会影响一生。我想，我的生活态度这么充满阳光，是不是和童年玩了那么多玩具有关呢，应该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