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了,金黄的残辉映照着落了叶的柳丝,像恋人初别时眼中的泪花一样,含蓄着无尽的余恋。
我慢步在流仓河畔,看着落日染红的云彩,任凭思绪驰骋。微风习习,抚着枯黄的草儿,同时也抚着我积淀已久的情素,不经意间心儿便放松下来,留意往昔,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有开怀的欢笑也有失意的惆怅。
在夜色的睡意中,你来了,你欲言又止的唇边,我看见了欣慰的微笑和你微笑背后的迷茫。
你说你的生活没有方向,心绪如一张网,在浩淼的人海中,不知何时才找到自己的坐标,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航向。其实,你已经开始起航,开始对人生的思考。
我走近你的身旁,你的目光从遥远的天边拉回,依首睑眉,我记起了你曾经向我讲的一个神话:
在遥远的星空,曾经有一颗特别耀眼的恒星,恒星周围聚集着许多行星和星云,而有一天,天神动怒,风雨大作,恒星便把自己的光辉分给行星和星云照明,失去照明的天神一怒之下便把恒星击成粉碎,幻化成颗颗流星,从此,天神的照明只靠流星划落的一瞬。
你讲到这儿的时候,你发出了声声叹息,我不知道故事所蕴涵的意韵,我只感觉恒星幻化成流星也是一种美丽,即便是短暂的一瞬。然而,就在现在,就在你凝望我的时刻,一股悲苦的急流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翅膀忧伤地垂折着,羽毛间抖索着零落的记忆,我的周围被愁叹的云雾幻化成灰色的了,灰色的时光像条细细的蠕虫,迟缓地从眼帘上爬过,伴随着我向前的行程,吞噬着我,使我的航向渐渐模糊,尽管有几次我的理性和比较冷静头脑曾向我大声疾呼,要我回头,重新选择航向,但命运却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逼着我不肯回头,我真的没有办法不这样做。
你继续讲着故事:
于是,天神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悔过,便派天兵来地球搜索,把划落人间的流星残骸取回天庭,准备将其重组成原来的恒星,不料,击碎的恒星是无法密合的,组合起来光线也非常暗淡,况且没有星核的吸引,逐渐便散逸太空,做了流星。
故事就这样结束,故事内容虽然让人感到沉重,但你却讲得很轻松,在柔和的星光下,在与你做心与心的交流中,我察觉到,在你柔和的表情里,一缕缕的忧悒轻轻拂过。揭开你善感多愁的心扉,飘逸的魅力将我深深地卷入了无以名状的旋涡,你的美丽逐渐在我眼前绽放开来,我说,你是位诗人也是位画者,从你的头顶到脚底都让我看到如诗般的语言和如画般的景致在流溢,我记不清到底是在那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还是那一个月朗星稀的晚夜,我只记得你甜美的声音像那泠泠地流着的山泉或是轻轻地打在屋上的小雨滴,是如此清洁如此的湿暖,我曾多少次用整个的心魂去聆听和观摩。
微风轻轻吹来,河畔的丛林撒下片片黄叶,簌簌地落在我的心坎上,你说你要走了,一种失落的感伤在我体内蔓延,清秋时节,我知道树枝是留不住叶儿的了,就像天神留不住幻化了的恒星,终究要划落。你真的走了,望着你离去的背影,我准知道我的灵魂将被带走,我的生命将因着极端的痛苦而炸裂,我的孤寂的心将像一枚空苇呜咽出哀音,在你离去的方向在遥远的夜空,一颗流星飞逝而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光痕,两行清泪从我的眼角悄悄划落,在茫然的守望和长久的沉思中,我走回了寝室。
时间可以洗涤一切,一切可以随风归去。往日的诗人已经离去,昔日的画者不再回来。过去的事不堪回首,回首时,心口便如同旧创复发般疼痛,它如一朵乌云,一到头上时一切都黑暗了。
而今,踏着清秋,我握着笔还想写下去,忽然一阵悲酸萦绕着笔头,我方明白,生命是一个各种小骗局合成的大骗局:感情﹑名利……白白欺哄了一场。当,是上定的了,接不接受都要付出。
我放下笔,让那一腔凄情深深的沉没隐埋在心底,我不忍再揭开这伤心的里幕重现我投进那帷幕里的灵魂,不再憧憬那划落在清秋里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