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野菊

       野菊是山野的小花，有黄的、白的、紫的，悄无声息点缀在家乡的田埂、林地和草丛，肆无忌惮绽放着它的美丽和激情。

        野菊在春寒还没有隐退时，它就悄然挣出干裂的土层，傲然托举着一点一点笑意。村里那些孩童，瞬间感受到春天的诱惑，纷纷奔向户外，把山野林地吵醒。屈原餐菊，渊明爱菊，他们所餐所爱就是这浮香淡淡的野菊。千百年来，许多文人骚客托菊言志，托菊而吟，用菊花填词，用菊花谱曲，山野的一束小花渐渐步入儒林。菊珍藏了许多柔软的词句，就像唐诗宋词，一叶一瓣都有古典的韵味弥漫。不知从何时起，菊成了历代文人精神上生存和生活中虚似的处境，我不想破译文人墨客对菊编织的激情和风韵，其实菊就是山野的一束小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在家乡的土地上就像乡野的流浪汉，就像乡下人的一张笑脸。乡下那些采菊的人，“人比黄花瘦”，他们不懂诗韵，他们把那些高举起诗篇和词曲的菊花喂给牛马骡羊，让那些羊儿马儿穿行在菊影里，不屈的野菊，让那些驴呀马呀渐渐养成它们不屈的个性。

       我在大城市生活了许多年，在城市住久了，心里空荡荡的，有一次去晋北出差，路过家乡，当车三弯五拐延着曲曲弯弯的山路爬上庙岭梁，石墙，红池这些熟识的地方，我突然嗅到了充盈在周身野菊的味道，淡淡的野菊的气味，醉人心脾。抬眼四望，路旁，田埂，坡梁上，我已瞥见那熟悉的身影，我抖落身上的风尘，决意要停留一宿。下车步入树丛草径，我要追踪一下野菊的味道。在我心中留有持久芬芳的野菊，是飘泊在外的游子叩动着心扉，牵扯着肝肠，点燃回忆和激情的一朵花。此时，千千万万心结，说不清也道不明，或者一点兴奋，一点酸楚正一点一点驱走我路途的疲倦，只身一人，行走在坡梁小径，站着，走着，蹲着，恋恋不舍看着，闻着，挨着那些野菊。一朵，一枝，一丛，一坡的野菊，激活了我心底许多即将或已经枯萎的梦想。

        漫山遍野，菊自生自灭。普普通通的菊，热烈盛开的菊，沉默孤独的菊，历经风霜的菊，不卑不亢的菊，静静守望的菊，傲霜斗寒的菊，一言不发一支独秀的菊。菊，貌不惊人，土生土长，和茅草、黄蒿、荆条还有我们共同生长在这方土地上，它们和我们共同承受这方土地赐给我们的贫瘠、淳朴和美丽。

        菊在静静地开放中，完美了自己，也点缀了我们曾经贫瘠的生活。放眼望去，我认识的菊含着笑，站在坡梁上，还有那深深刻在记忆中的味道，永远牵着我的心，就像鸡鸣犬吠，让人回味，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