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

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懒懒散散地在山中走一走，远山近山，沟沟壑壑，让我着迷。

在山里，我不由扯开嗓子，想大声呼喊一阵。一个人顺着山路盘来绕去闲逛。走过一个山峁，又一个山峁，闻着淡淡的山野气息，心情起起伏伏。有时候坐在山石上，津津有味，听山鸟们的款款絮语，亦可脚踏窄窄的小径，贴近陡峭的山岩绝壁，一切顺其自然。一个人或几个在峰岭间徘徊，从一条沟到一座梁，或站，或坐，或蹲，或躺，景随步移，思索寻觅。在山中呆久了，那羊肠鸟道，那花草树木，那挡在路上摇摇欲坠的断垣残壁，都不再陌生。山中的一切，都如画如诗。你看，一条沟一个坎都露出许多无法言说的表情，一条小路辗转徘徊，都变幻出一条平平仄仄的诗韵。

山中的石块，或躺或卧呆在草丛，它的纹路一层一层，上面苔藓或红，或黄，或绿富有个性。每次我来到山石旁，我总要攀上宽大的石壁，连忙脱掉鞋袜，赤着脚或坐或躺，贴着石壁磨蹭，虽萍水相逢，彼此好像隐藏着无边的感受或思绪。我总要品鉴一下，山石上那盔甲一样贴在身上的苔斑，那也许是山中季节更替撰写的日记。一岁一枯一荣，枯荣的是草木，山石立在那里，没有被风吹瘦，巍峨的身影，站成的风景。山石的裂缝中还长着几株山桃树，高或低，摇或晃，看上去很和谐，我惊喜过。每到春天，它把粉白粉白的笑脸托举在花枝上，拥着挤着开了。蜜蜂在飞，甲虫在爬，山里，又一个春天来了。

在山里走着，看着，蹲着，唱着，不用谋篇布局。随意游来荡去，从这条小路拐上那条小路，从这块山石上挪到那块山石上。想喊一声，喊一声。想吼一嗓子，放开嗓子吼。心中想做什么，去做，去想，随意。你看山里那小草小花，随处扎脚，随处扎堆，花骨朵想开，就开了，开得风姿卓越，高高兴兴。我常常独自一人，不发一声，静静坐在山上，眺望远方，眺望四周灵秀的风景。

在山里，心是静的。心界和目光会更加辽远。空旷的山野，空旷的心境。有路无路你都随意走动。我常常扎堆在花丛，听蜜蜂蜜语甜言，闻野花馨香荡漾。有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山岩上，看着那幽深的峡谷，起伏的峰峦，天高地阔，美无法描述，一切都是挡都挡不住的诱惑。

来吧，来山里走走，闲闲的，静静的，山岩上那盘月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这个月亮像个银盘，挂在蓝蓝的天上，被山风擦得干干净净，更像点亮唐诗宋词的那个月亮。

二

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一座山方圆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山沟一条和一条都有名姓，一条和一条都有个性。有的花草相捅，有的树木成林。鸟是山里的居民，鸟的美或者是歌，都会让人眼前一亮。许多鸟都是才华横溢的歌手。你听山岩上那只鸟，长一声短一声，就像揉着鼻子，口中含着圆溜溜的水珠，那音色那音调，用我们的文字表述不清。那一声一声嚷叫，传得很远。我在想，鸟或许是和远方的同伴对话聊天。

春天，山里最忙碌。艾蒿，山桃树，狼毒花，好像一切草木，都开始探头探脑。绿色瞬时在山野充实起来，直到漫山遍野，不留一点余地。连山崖上漫出来的一眼泉水，也挂着一丝绿色。挂在山壁上枯瘦的藤萝，变得柔美，柔和，又开始向周围悄悄爬伸。一朵一朵花儿又搜寻出自己的绫罗绸缎，有的羞羞答答，有的含情脉脉，有的风骚娇艳，又在山野轻轻摇晃。

久在山中悠闲走动，山还是很厚待我的。我越是随着山势走进偏辟之地，在这疏离于凡尘的地方，越容易发现让人陶醉的景致。一朵花妆容淡雅，中间是红色，边缘镶嵌着白，红与白相互交织映衬，美的奇特。这不同凡俗的红与白，让一朵花把美安排的恰到好处。

生活再忙再累也要腾出一点心境，坚持从沉闷的日子里突围，偷得半日浮闲，和一朵花笑一笑，和满山的鸟儿对一首歌，在贫瘠的日子里，种植些期待和梦想，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