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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会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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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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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运的遭遇(一)

赵运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兄弟四个,他是老大,他与其他三兄弟是同父异母兄弟。

他今天的母亲是后妈。后妈是个悍妇,这女人对赵运特别歹毒,动不动非打就骂。她看赵运哪样都不顺眼,整日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像生了黑眼疯,对赵运从没一个好脸色。因此赵运整天生活得提心吊胆。

其实赵运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七八岁就知道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帮做家务。有时还抽空挎上竹篮去河边打猪草或割牲口草,小手常常被划出血口子,小脸也晒得黑不溜秋,身子黄瘦单薄,只剩两只大眼睛闪闪发亮,令人喜欢。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如赵运般听话懂事,尽管如此,他的后妈还是对他不满意,常常只给剩饭吃。有时发现赵运打猪草少了还用柳条狠抽屁股,嘴里还死活咒骂。这女人心太狠,打了孩子还不准哭,流泪也不行,简直没人性。

邻居们见状都愤愤不已,咒骂女人不是人,狼心狗肺;可怜赵运命苦,落在狠心后妈手里,难以成人。

赵运本该生活在幸福之中,他亲妈活着的时候待他如掌上明珠,心肝宝贝般呵护。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天母亲忙完地里的活回家准备做饭,刚打来水打算洗脸,结果突发脑溢血一头栽倒水盆里,死了。当时小赵运只有三岁,他根本不知道人死是什么概念,只是饿了哭着要找妈妈,哭了整整一天才停下来,赵运父亲也哭得死去活来。

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必须向前过。从此赵运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在家照顾孩子,在外照顾农事,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无奈之下,赵运父亲在妻子死后三个月又续娶了一个年轻婆娘。

这婆娘刚来到赵家还算不错,对小赵运照顾得还可以。可一年后女人怀孕了,人性大变,对丈夫撒泼耍赖,对小赵运龇牙咧嘴,小赵运经常被吓得大哭。

几个月后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她更觉身价倍增,对丈夫指手画脚,对小赵运更是极尽虐待。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不是让其端水,就是让其烧火,更多的是让赵运看护小弟弟。弟弟乖还好,只要一哭闹,后妈准打赵运,指责他没看好弟弟。

小赵运感到极大委屈,有时偷偷告诉父亲后妈虐待他。父亲听后抚摸着小赵云的头只是心酸,根本不敢去责备女人。他知道得罪了女人,儿子赵运会加倍受到惩罚。

就这样小赵运在家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就在三弟出生的时候小赵运已长到十岁。这个年龄应该是上学读书的年龄,可小赵运没这个福气,他每天只能是下坡打猪草,回家忙家务、看弟弟。

一天两个弟弟格气,老三打哭了老四,后妈却不问三七二十一摸个柳条就抽打赵运,骂赵运不长眼,看弟弟不用心只知自己玩耍不去好好看弟弟,直打得小赵运胳膊起了血口子,脸皮起了血道子才住黑手。

这次小赵运没有哭,他挎上竹篮子,偷偷拿了个粗瓷大碗,借下坡割猪草之故,离家出走。他不愿在这个家继续生活下去,他要离开魔窟,远走他乡去讨饭。

这天小赵运来到一个山脚下,天快要黑了,小赵运不知要去往何处。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人在外孤苦伶仃,他想念亲人,心中难过,便坐在一块岩石上放声大哭,哭得伤心异常。这是一次毫无顾忌的大哭,这一哭把几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把所有受的虐待都哭了出来。此时他孤苦无援,他想到了亲生母亲,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天渐渐黑下来,小赵运哭累了,竟躺在岩石上睡着了,睡梦中还不时抽抽噎噎。他睡得好沉,好安稳,一直睡到天亮。

赵运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挎起竹篮进村了,他不时回头向来时路观望,奢望父亲来找他。可路上空无一人,哪有谁疼顾这个可怜的孩子。此时小赵运对家彻底失望,他不再回头,一直走进村里。小赵运已离家一天一夜了,眼下已饥肠辘辘,他想到了讨饭。起初赵运还有点害羞,可饥饿的滋味比害羞来得猛烈。他见过别人讨饭,便学他们的样挨门挨户‘’叔叔,大爷;爷爷,奶奶‘’喊叫着讨块干粮或一勺汤水。

那年月穷人多,有人打发的起,给块干粮,有人打发不起,给舀一勺清汤,还有人什么都不给关上大门不理不睬。小赵运每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不是滋味,总想哭,好在一天下来还能讨饱肚子,竹篮里还有些许剩余,这令赵运心里还舒服些。

白天还好说,最害怕的是夜晚。小赵运年龄还小,从没离开过家,再加离家又没带衣服被褥,要睡觉哪有地方?唯一可去的只能是人家屋檐下或是草垛旁。好在今天有个伴儿,一个同样讨饭的中年人在天黑前碰到了小赵运,把他领到一家打谷场小屋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天明了,小赵运告别中年人继续向前走。他并不知道走到哪里是一站,只是漫无目的地一直向前。

这天他要饱肚子又继续赶路,可走了五六里路前方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那河水滚滚,打着漩涡迅速向东流去。河上没有渡船,更不见桥梁,赵运便无法过河,只能望着河水发呆。他停下来坐到河沿上一直到太阳偏西。村庄里炊烟又起,人们忙着做晚饭。赵运无奈只得返身再回赵屯。

他心情郁闷,慢慢前行。走到离村不远处,忽然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在路沟里挣扎,一辆独轮小推车压在她的身上,车上装满了谷穗。赵运见状急忙放下讨饭篮子下到沟底扶起老太太,然后又帮着她把一捆捆谷穗抱上路面,接着两人又合力把小推车运上岸来。

两人忙活了好大一会儿才把推车装妥。老妇人这才拍拍身上的尘土,仔细打量面前这懂事的孩子,然后开口说话:''孩子,多亏你帮忙!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赵云有些羞愧,低下头来,嗫嘘着说:‘’不上哪去,讨饭的!‘’

老妇人听后很是惊讶,看孩子的穿戴不像乞讨的样子,衣服并不破烂,还挺干净,小脸只是黑点并不像其他讨饭的孩子脏兮兮的,她觉得这孩子身上一定藏着秘密。老妇人抚摸着赵运的头,亲昵地说:‘’孩子,你不是讨饭的。给我说实话吧,怎么回事?说出来奶奶或许能帮你。你是不是挨了打赌气离家出走?‘‘

赵运摇摇头回答:‘’不是,我就是讨饭的。‘’

老妇人说:‘’不对!你没说实话。孩子,你要是赌气离家,你的家人找不见你该有多焦急呀!你说说家住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家。如果不是这样,是因家里出了变故没有人照顾你,你就跟我回家,我养你。我家就我一个人,正好缺个孩子,我认你做个干儿子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也很好。‘’

赵运听了老妈妈的一番话,流下了眼泪,他明白老妈妈是一片真心,便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老妇人。

老妇人听了赵运的叙述也陪着赵运掉了一会儿眼泪,接着把赵运揽在怀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晚娘打孩子没有疼顾,一点不假。有晚娘就有晚爷,你爹也是窝囊废,也不是东西。孩子出走好几天了也不见寻找,太没人味了。孩子,是不能再跟他们生活下去了,将来没你的好果子吃。‘’她说着拿起赵运的要饭篮子、要饭碗一下扔进沟里,拉起赵运的小手说:"孩子,跟我回家,我养你。我还要供你读书!‘’

赵运早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真话假话他能做出判断,他明白老妇人是真心诚意,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便双膝跪地给老妇人磕了两个响头,然后跟着老妇人一起回家。

老妇人确实是真心喜欢赵运,原因是老妇人本也有个孙子,年龄与赵运差不多,只是前几年跟随儿子儿媳去南方做生意已有数年,今天失去了联系,死活不知。可老妇人并不绝望,她一直坚信儿子一家还活在世上,只是出了状况暂时不能回家。老人就抱着这种希望坚强地活着,努力地经营着自家的七八亩土地。

赵运有了新家,吃穿不愁,又有赵妈妈的用心照顾,生活很幸福。他又勤快懂事,颇得老人青睐。后来老人真的把他送进私塾读书识字。

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五年,由于赵运过早成熟已长成了大男孩,学业也十分出色,深得先生夸奖。老妇人准备继续供赵运读书,可赵运坚决不同意。他知道老人已年届花甲,应在家养老,不能再下地干活了,自己理应挑起家庭重担,好好经营土地,赡养老人。

老人不再坚持,听凭赵运安排。

一天赵运正在地里锄草,突然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赵运一愣,循声望去,发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地头上看着他。来人花白头发,络腮胡子,看上去已有五十多岁年龄。来人发现赵运有反应,又接着呼叫了一声赵运。

赵运听出来了,那是父亲的声音,来人正是他的生父赵深。赵运扔掉锄头来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饱经风霜的老脸,忘记了一切仇怨‘’扑漱漱‘’流下泪来。赵深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扔掉包袱,一下抱住儿子哽咽起来。

赵运努力叫了一声‘’爹爹‘,然后爷俩抱头大哭。

原来,赵深在儿子出走的第三天就与老婆大吵了一场,然后带上衣物、金钱去寻找儿子,一直寻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找到儿子的踪迹。看看年关将至,他不得不回到家里。

到了来年开春,赵深忙完了农活又去寻找儿子,仍是音讯皆无。就这样赵深一连找了三年也没寻到儿子的下落,他一度以为儿子出走时年龄太小,出现了意外。他大哭了一场,然后回家,从此与后婆娘的关系变得不冷不热。

今天赵深碰到了儿子完全是巧合。他本是去南方生意合伙人家讨账,正巧从此路过,看到田间的青年人很像是出走的儿子赵运便试探着叫了两声,结果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这是上天开眼,又安排亲人相聚。

爷俩诉尽五年来的相思之苦,然后一同回到赵妈妈家。赵深要感谢赵夫人,感谢她对儿子的养育之恩。

路上赵运告诉父亲:‘’我们爷俩见面了,你也可放心啦。我在赵妈妈家生活得很好,比在家强上百倍。妈妈对我像亲生儿子一般,还供我读了五年书。她今天老了,我已长大成人,为感谢妈妈的养育之恩,我要一生陪老人生活下去,直到他老人家终老。

咱家还有三个兄弟在你身旁,你将来老有所养,而妈妈就我一个,我不会跟你走。咱们回到家你一定要把我说的话说给妈妈,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赵深明白儿子的心事,爽快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知道儿子今天生活得比在自己身旁要幸福许多,也就放心了。

回到家赵运向妈妈说清了一切,赵妈妈满心欢喜,接着迅速麻利做了一桌好菜招待赵深。赵深对赵妈妈千恩万谢,一再感激她对儿子的再造之恩,三口人 欢天喜地吃了一顿团圆饭,然后撤饭谈心,直到天色将晚。赵夫人建议赵深不要急着回家,陪儿子多住几日,爷俩说说心里话。赵深也有如此想法,便住了下来,结果一住就是十多天。

这天一大早赵深就起床了,他向赵妈妈告辞准备回家。赵夫人叫来了赵运,说:‘’孩子,你爸要回去。我建议你跟爸回家一趟,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赵运想了想说:‘’不!我不会去。父亲见到了我一切都放心了,没必要再回家。我不愿见后妈,她对我心如蛇蝎,我见她就做噩梦。‘’

赵夫人说:‘’回去不是见你后妈的事儿,是告诉邻居你还活着,并且活得有滋有味,消除他们的一切猜疑。‘’

赵运说:‘’妈妈,我明白你的想法,没那个必要,让父亲去说就行了。‘’

‘’随你吧!我不强求!‘’赵夫人说。

就这样赵深一人走了,儿子没有跟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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