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夫惊扰了鲤鱼精,芦苇荡的笛声从此彻底消失。
乌鱼精由于侦探不力被鲤鱼精所杀,鲜血染红了喷泉,从此喷泉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褐色,再也没有变清。就这样小村的人们也没有谁抱怨马夫,更没有人赶他走。马夫依旧在曹家喂马守夜,与人们相安无事。
这天马夫吃过饭来到怀孕母马跟前,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母马的大肚子,摇了摇头。这匹母马怀孕已近两年了,至今没有分娩的意思,这令马夫很是心焦。主家曹公也是担心,他常常来到马棚看望母马,并吩咐马夫要格外上心,照顾好母马。
母马不生产成了马夫的一大心事,他常常望着母马出神,有时还自言自语,不知在对母马说些什么。
日子一转眼又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怀孕的母马突然表现出焦躁不安起来,一整天不吃草,也不饮水。马夫把这个情况很快报告给了曹公。曹公说母马要生产了,并吩咐马夫好好看护母马,准备接生。
这下可忙坏了马夫,他跑前跑后忙活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东方月亮已爬过树梢,母马开始分娩。马夫瞪大眼紧盯着母马,一刻也不敢离开。还好,母马生产很顺利,没出现什么状况,小马平安落地。令人惊奇的是这匹小马驹一落地就会站立,不一会便又蹦又跳。这下可乐坏了曹公,他看着小马驹如此与众不同,不住点头,心想这小东西将来一定不平凡。
真的,这个小马驹确实不同一般,它的两只眼睛又团又亮,鬃毛足有一尺长,还根根如钢针般坚硬,四只马蹄全是白色,更是稀奇。不光这些,这匹小马驹的个性也很独特,它除了吃奶依偎母亲外,其它时间都是独自跑到大门外游荡,常常站到街上眼望东方不停地发威,特别与众不同。
小马驹很健壮,长得非常快,出生只两个多月便离开母马独自出去活动。它经常去的地方是村外芦苇荡,每次来到芦苇荡边便停下脚步瞪大双眼面向东方“咴咴”乱叫,有时还用前蹄刨动泥土发威。
就这样转眼半年过去,小马驹已长成大马,它的生活习性也发生了改变。它白天不再出去游荡,而是趴在家里睡觉,可一到天黑它就跑出马棚不知所踪,直到第二天公鸡啼鸣它才跑回来。每次跑回来都是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中捞上来一般。起初马夫还没在意,以为小马撒欢跑夜,外面露水太重 浸湿了毛叶。可时间一长马夫起了疑心,这小东西就是撒欢也不能天天撒欢呀?更不可能每天夜里撒欢呀?它一定是干别的什么勾当去了。还有,每次回来浑身透湿,那又是怎么回事?马夫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他决定今晚跟着马驹走一趟,看看小马驹到底干么去了。
天渐渐黑了,马夫喂好了牲口走出屋去。小马驹吃饱了肚子又准时出发了。马夫尾随其后。东方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大地一片漆黑。小马驹来到芦苇荡边停了下来,它转头向后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常便一头钻进芦苇荡。这时马夫也悄悄跟着走了进去。小马跑得很快,一会儿便没了踪影,看那劲头简直不像是钻芦苇荡,像是走平地一般。
马夫跟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他今天不打算再跟下去了,他已经知道小马的行踪了。至于小马进芦苇荡做什么还无从知晓。可今天天太黑,芦苇荡里水坑又多,贸然跟进去会出危险。等哪一天有月光再去一探究竟也不迟。
就这样一晃五天过去,这天天刚黑小马驹又走出了马棚。今天马夫早就做好了准备,小马驹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马夫腰里还别了一把钢刀,手里拿着一团绳子悄悄跟在小马身后走进芦苇荡。
此时昏黄的月光照进芦苇荡,脚下的情景隐约能看清楚。小马在前飞跑,马夫在后紧追,不大会儿喷泉便出现在眼前。小马来到喷泉旁先是围绕喷泉转了一圈,接着便停下脚步对着喷泉一阵嘶鸣。小马叫了没几声,只见喷泉内一条黑影猛得窜出水面。那是一条水怪,小马的嘶鸣就是呼唤它并对其宣战的。只见水怪抖擞精神直扑马驹。小马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也迅速俯下身子竖起了鬃毛准备搏杀。这时马夫气喘吁吁赶到了现场。他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出一身冷汗。那水怪的模样也令他心惊胆战。那水怪头如油篓,两只眼睛如酒盅般大小放出幽幽蓝光,大嘴一张,露出两排尖牙,更加阴森恐怖。怪兽浑身透黑披满鳞甲,头下还有手掌样的两只利爪,样子十分怪恶。马夫看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向后倒退。
怪兽首先发起了攻击,它的鳞甲片片支起,接着伸出利爪直掏小马双眼。小马也不示弱,它抖起鬃毛直扎怪兽双爪,同时抬起前蹄使劲向怪兽头顶刨去。怪兽急忙缩回双爪,接着张开大嘴向小马喷出一道黑气。小马闪身避开。怪兽再一次向小马发起攻击,小马抖起鬃毛护住双眼,同时抬起前蹄又一次照怪兽头部刨去。怪兽躲闪不及,头部被击中。只见它浑身颤抖,然后摆摆头,接着潜入水中。马夫看得心惊肉跳,直到看见怪兽沉入水底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可不大一会儿,怪兽重又露出水面。两兽接着又战。就这样你来我往缠斗了十几个回合,两兽看看体力不支,进攻速度开始变缓。此时怪兽身子多处受伤,小马的脖子也被水怪挠出几道血印。就在这时,远处小村里传来了几声公鸡的啼鸣。小马听到了鸡叫赶紧上岸抖了抖身子,接着扭头钻进芦苇荡向家飞奔。对手走了,那怪兽也在水面停留了片刻接着也慢慢沉入水底。
马夫看到两兽罢战也转身走回家里。
至此小马进芦苇荡干嘛已经真相大白,马夫一连两天都跟踪小马来到喷泉旁观看两兽格斗。他每次观战都感觉小马的力道不在怪兽之下,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马鬃有些碍事,鬃毛太长,每次怪兽来袭那马鬃一忽闪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怪兽的动作,有些吃亏,不如剪掉。这样鬃毛不碍事了,小马就能清楚地看见怪兽进攻的路数,化险为夷,然后反攻。这样怪兽很快会被小马杀死,不至于天天来打。马夫想到这里,决定今晚回去就给小马剪掉鬃毛,助小马一臂之力。
天已拂晓,公鸡开始啼鸣,小马驹准时回到了家里。马夫拿来了剪刀,他摩挲着小马的脖颈,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小马很乖顺,任由马夫抚摸修剪。它闭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就这样马夫念叨完了,小马的鬃毛也被剪干净了。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小马又出发了。来马棚闲聊的人们开始围坐在一起闲扯,没有谁阻拦小马出门。马夫告诉人们,说小马又去喷泉了,他要跟着小马走一趟。马夫说完随手拿起一把刀和一根缰绳很快走出门去。
小马很快来到泉边,它像往常一样围着水池转了一圈,然后对着喷泉发出几声嘶鸣。怪兽很快钻出水面游到小马身旁开始了打斗。马夫也赶到了现场,他多么迫切想看到小马制服水怪的场面,心不停地“咚咚”直跳。那水怪依然使用惯用伎俩伸出利爪去抓小马的眼睛,小马也习惯性地摆动脖子使用钢鬃护眼,可谁知鬃毛已被马夫减掉,小马一只眼睛被怪兽抓中,鲜血长流。怪兽见一招得手,精神倍增,接连向小马的眼睛发起攻击,几次险些抓到小马的另一只眼睛。小马没了钢鬃护眼,只能不停摆头躲闪,打斗渐趋下风。聪明的小马立刻明白了,钢鬃没了,要想战胜怪兽只有拼命死战。如果今天降服不了怪兽,以后再也没了机会。水怪没了克星将来上岸会在人间兴风作浪,祸害无穷。只见小马猛然跃起身子,长嘶一声猛力向怪兽扑去。它张开大嘴使劲咬住水怪脖子不停摆动头颅。水怪疼痛难忍使劲翻转身子,再一次伸出利爪去抠小马受伤的眼睛。小马已是破釜沉舟,它没有躲闪,更没有松口,而是死死咬住水怪脖子不停摆动。小马的眼睛被怪兽抠出,鲜血染红了水面。怪兽也受了重伤。
愚蠢的马夫哪里知道这匹小马不是一般的凡马,它是一头龙驹,是玉皇大帝派到喷泉专门降服水怪的。喷泉的这头水怪也不是一般的水怪,它也是一头精灵,是前些年被鲤鱼精杀掉的乌鱼精变化而成的,它感觉自己死的冤枉,为了报复人类便化身怪物藏进喷泉伺机报复。小马的鬃毛也不是普通的鬃毛,那是为了对付怪兽排就的千万钢针,专门护眼用的。平时看是鬃毛,用时就是利器。马夫给小马剪掉了鬃毛,不但没帮了小马,反而害了它,倒是帮了水怪。
小马被扣去了一只眼睛,水怪也身负重伤。两兽依然纠缠在一起,各自拼尽全力厮杀,渐渐地都体力耗尽。怪兽不再翻动身子,两眼慢慢失去光泽。小马见状放开水怪,使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岸来。小马“咴咴”叫了两声,然后头一歪也气绝身亡。
小马死了,马夫亲眼目睹,他后悔极了,是自己害了小马,他抬起巴掌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脸。马夫坐到地上哭了一阵子,他想,自己来到曹公家只几年的时间就做了两件坏事,一是惊扰了鲤鱼精,二是害死了马驹,感觉再也无颜面回到小村面对主人,面对父老乡亲。他站起身来走到小马尸体前看了看,然后拿起柴刀,揣上缰绳连夜逃出了芦苇荡,逃离了小村,逃向了远方,再也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