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睡莲

睡莲，我们这里俗称鸡头米。鸡头米是根据睡莲果实形状而起的，既形象又恰当。

不过，无论叫睡莲也好，还是叫鸡头米也罢，反正都是指的同一种物质，就是那种浑身长满硬刺的水生植物。睡莲这名字很好听，可它的长相与名字有些不相符，不咋地，既丑还满脸净刺。尽管如此，却人见人爱，有些奇怪。究其原因，却是因为睡莲浑身都是宝，长相丑无所谓，关键是有利用价值。睡莲叶子可以喂猪，是上好的饲材；果实可以食用，人人喜欢；根茎更是味道极佳的好菜肴，能不人见人爱吗？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睡莲也不例外，它除了有人爱的一面也有人见人怕的一面，原因是它全身长满硬刺，从根部到叶顶没有一处光滑的地方。你只要靠近它稍不小心准会遭到报复，那硬刺扎到手上或身上不出血也得留下个红点，也挺不舒服的。

尽管睡莲硬刺不讨人喜欢，可对睡莲自身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保护伞。因为它有了这身硬刺一般情况下没人敢轻易招惹它，故此睡莲才得以保全性命平稳地长到成年。可惜的是往后岁月风险不断，仍然难得善终。生命的中途或晚景总会遭遇灭顶之灾，要么莲叶与果实被人提早采摘，要么全株被连根拔起踪迹全无。出现这些状况全因它的利用价值太高，就像螃蟹一样，尽管外貌长得凶，很不好看，可好吃呀，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别说你浑身长刺，你就是身披盔甲，只要被人惦记上也难逃魔掌。这样说不恰当，换个说法。只要你有利用价值，人类绝不会让你默默终老落个无人问津的下场，必定让你物尽其用发挥余热。

睡莲在我们这里是抢手货，一旦结出果实肯定会被人采摘，叶子作饲料，果实根茎当食材，绝不会让其干死然后沉入水底。

说起采摘睡莲的事我倒是干过不少次。原因是我们这里壕沟多，一年四季又不断水，壕沟里到处生长着睡莲。

睡莲用处大，自然会得到许多人的青睐，人们只要发现它的踪迹肯定不会放过。因此在近处壕沟里很难采到整株完整的睡莲，即使采到也是残缺不全，不是少了叶片，就是没有了果实。要想采到全棵完整的睡莲必须到较远的地方，还得是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壕沟里去。这些地方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涉足，大多会有惊喜出现。

记得有一个星期天，我叫上小伙伴专门蹚水去采摘睡莲。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村西南，离村庄将近一里半路的大斜沟。那里离家远，靠蹚水很少有人去那里。那里生长着不少稀奇的水草，自然也少不了睡莲。

我们挎上柳条篮，每人又拿了一把镰刀便向目的地进发。

此时的季节已是中秋，沟水比较凉。我俩蹚了六七条壕沟两条腿开始感觉发冷，就连胸口处也觉得凉飕飕的。同行的小伙伴嘴里不住地抱怨，说水太凉了，开始打退堂鼓。我拍拍小伙伴的肩膀鼓励说，想做成一件事不能怕吃苦，水凉点不算事，不能怕，等一会儿太阳升高了水温很快会升高的。记住，不论做什么事想有所收获必须先付出辛苦。采摘鸡头米也是这样，想吃到鸡头米就得先受点罪。咱们在书上不是读过这类故事吗？想看到无限风光必须敢于冒险攀登高峰，不然只能待在平地看黄土。同理，害怕水凉就打退堂鼓，那就很难采到睡莲，也就很难吃上鸡头米。

小伙伴听了我的话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我俩继续向前走。蹚了足有二十条壕沟我们才来到西南大斜园子，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我们看到壕沟里完整地生长着十几棵睡莲和许多水葫芦，还有几株十分罕见的水兰花，心里一阵惊喜。

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采摘睡莲，对其他并不感兴趣。我们放下柳条篮，开始用镰刀削了两根白蜡条做成短棍，然后下水开始采摘鸡头米。

我首先选中了一株比较大一点的睡莲。这棵睡莲有四片心形大莲叶，每一片叶子足有脸盆般大小，上面布满尖刺。两株鸡头米就长在几片莲叶中间，想要采摘鸡头米首先得清理莲叶。我拿过白蜡棍开始小心把莲叶的一侧挑起来，然后把它折叠到叶面上，接着再去挑另一端，连叠三次，莲叶变成了正方形。这时我拿过镰刀把莲叶割下装进篮子里。接下来的三只莲叶也是如法炮制，很快四片莲叶处理干净，面前没有了阻碍，接下来就只剩下采摘鸡头米了。我用两根白蜡棍夹住鸡头米，然后侧身把镰刀伸进水里，我要尽最大努力尽可能地把镰刀伸到水底，这样割下来的茎干就会更长一些。摸到根部，我滑动镰刀把根茎割了下来。

这根茎干上全布满硬刺，根本不能用手去抓，我只得把茎干提出水面一节一节地切断，然后小心装进篮子里。最后只剩下“鸡头”了，也就是果实。“鸡头”上的刺更硬，就像一只刺猬，人根本无处下手。我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夹着“鸡头”，然后慢慢地向篮子近前移动，费了一番功夫后才把鸡头米装进篮子里。接下来再去采摘莲叶的茎梗。又费了一番周折，一棵睡莲这才完整地装进篮子里。我上岸歇了歇，接着又奔向另一棵。我看看小伙伴，他也采完了一棵睡莲，正挎起篮子走向另一棵。

今天我俩的采摘很顺利，没有出现鸡头米滑落水下的不愉快，这令我们很欣慰。要知道，万一鸡头米滑落水中，结局只能是望水兴叹，谁也不敢伸手去水里寻摸，一旦被它的硬刺扎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我俩用了大半晌午时间才把十几棵睡莲采摘完毕。最后我们每人收获了十几枚睡莲果实，还有半篮子莲叶，半篮子茎梗，可谓收获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