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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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游记之二
曹济南
9月7日柬埔寨时间8点（北京时间9点），我们出发去暹粒省的省会暹粒市。都说不游暹粒省的吴哥古迹，就等于没去柬埔寨。因为暹粒的吴哥古迹与中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和印度尼西亚的婆罗浮屠并称为东方四大奇迹。199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整个吴哥古迹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曰吴哥考古公园，范围包含了大吴哥(通王城)，小吴哥（吴哥窟）以及周边多处遗迹遗址。
车程310公里，因无高速公路，要走5个半小时。从金边到暹粒的这条国道叫6号公路，是1992年中国援建的。
下午1点多才到暹粒市（吴哥）。中餐后入住酒店。原定3点集合去看市内3个景点，但因天下雨，未去，4点多去购买参观吴哥窟的门票，要拍照片打印在门票上，用完可作纪念。每人37美金，相当200多元人民币。
之后吃晚餐，晚餐后入住公主酒店。这个酒店是一座豪华大气的崭新五星酒店，房间宽大有阳台，设施崭新而齐全，感觉很好。
9月8日7点自助餐，8点出发。首先参观大吴哥通王城的震撼人心的宗教寺庙巴戎寺，去观赏闻名世界的“高棉的微笑”。
我们跟着导游来到巴戎寺的南门外，远远望见一座黑色的石头山峰耸入云天，其实那是一座巨塔，一座用巨石垒成的庞大佛塔，底座很大，顶端很小，像埃及的庞大金字塔，但那是方的，这是圆的；那是表面平整的，这是表面凹凸不平的，整个塔体从下到上嶙峋着无数的形状各异的巨石（实际是雕刻的佛像和其他人物、动物的塑像）。它拔地而起，巍峨壮观。在巨塔的四周坏绕着数不清的高度和体积矮小许多的黑色石头垒成的佛塔，像一个个直指天穹的石峰，参差林立，如众星捧月，环绕着中央的巨无霸佛塔，壮观的场面冲击视野，震撼心灵。
导游说，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跟着我走，否则，你们进去以后会出不来，因为巴戎寺很大，不说外围的围墙有多长，只说寺庙本身的外侧廊壁长就有156米，宽有141米，基本构成一座正方形的寺庙城，东南西北都有相似的城门。所以你如果出错了门，就找不到我们的车了。还有巴戎寺整体由三层构成，每层的下面都是架空的，里面是迂回曲折回廊通道和数不清的佛室佛厅佛龛，你会像进入了迷宫一样，若走错了，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转不出来了。同时，你们一定要认真听我讲解，因为你远看是一堆石头，近看是石头一堆，其实每一块石头都是故事、都是历史，都是佛教教义的体现。只有了解了这座佛庙的历史、规模构造、雕刻内容，特别是每座佛塔的上部都是四面佛的巨型头像，这些头像的的面部表情都是“微笑”，而每一个微笑又绝不雷同，因为当时是高棉族人建立的吴哥王国，每一个佛像的笑脸都是以吴哥的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为原型而创作的，所以被称为“高棉的微笑”。
我们随着导游通过一段砂石路后，进入巴戎寺的外围城门，城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只有几根光秃秃的巨大的门柱，在历史的风吹雨打中昂然挺立，初心不改，使人想到死而不仆的古树干，那些坍塌的城门及围墙的方形、条形、矩形、角形等各种形状的巨石，狼藉一地，真是残垣断壁，乱石纵横，满目疮痍。原来这里多次毁于战火，后几经重修，最终在1426年被废弃。废弃后，被惨遭破坏。但从损毁的现场也不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坐落在通王城中心的无尚神圣的巴戎寺的一道辉煌外围墙的城门。通王城又称大吴哥，是吴哥王朝的首都，东南亚历史上最宏伟的古代都城，鼎盛时人口达到上百万。通王城呈正方形，城墙周长几十公里，有人工开挖的百米宽的护城河环绕。全城有5道城门，南门和北门是百姓日常通行之门，东门是出丧之门，西门是罪犯所走之门。东门北侧还有一道胜利门，直通王宫，是国王专用御道。居于城市中心的巴戎寺，象征着佛教教义的宇宙中心的须弥山，至高无上，通向四门的四条道路都以巴戎寺为圆心，向四方辐射。
我们从损毁的围墙城门走过一段乱石狼藉的开阔地带，登上宽大的石级台阶，来到巴戎寺的第一层回廊上，顿时被巴戎寺的气势和神奇震撼。巴戎寺不愧是大吴哥通王城最神圣的国庙。它是由高棉王朝最伟大的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为自己建造的寺院。这位国王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在他上位之时，国家非常羸弱，在他的高明统治下，疆土不断扩大，发展统辖了54个省份，成为当时东南亚最强大的王国，而巴戎寺就是他统一天下后，彰显自己丰功伟绩所留下来的建筑杰作。建有高大的三层，远望外观是一座金字塔形建筑，最高处是一座涂金的庞大的圆形宝塔，它建在两层架空的台基之上，塔身高达数十米。整个寺庙以佛教教义中的宇宙中心的须弥山为概念而建造，四面城墙象征喜马拉雅山，城墙与二层建筑间的环沟空地，则代表大海。可见古人的智慧，古人的宗教教义之博大精深。层层巨石堆叠而矗立中央的巨塔须弥山，我必须尽力向后仰头，才能望到耸入云天的顶部，据说从顶部可以飞升天堂。
我们从二层的几乎垂直的楼梯爬上第三层。巴戎寺的精华之处便呈现在眼前。只见许多玉米型巨石佛塔组成壮观无比的塔林，每座佛塔从下到上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密密麻麻的雕塑，大多是叫不出名字的佛像，而每座佛塔的顶部都是头顶莲花的巨型四面佛的头像，共有49座，再加上5个塔门上的5座，总共54座，代表当年吴哥王国版图的54个省份。54座佛塔上部分都是四面佛的四个巨型头像，总计216个佛像，每个佛像都面带微笑，这就是闻名于世的“高棉的微笑”。我仰望着那些佛像，都是由一块一块巨石拼接起来的，石块与石块之间，看得见清晰的缝隙，但丝毫不影响佛像头部的造型是那样完美，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的大小和部位比例是那样科学和谐，整个脸部五官端正清晰，脸部丰满圆润，而不可思念的是脸部带着安详的微笑，而仔细品味那些微笑，216个微笑竟然绝不雷同，恐怕包含了天地间所有微笑的种类，所有微笑的含义，所有微笑的情愫，所有微笑的力量。我穿行在佛塔构成的塔林之间，我觉得我无论身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发现有带着微笑的眼睛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心无杂念，只听见每座佛塔里都传出诵经声和罄声，洪亮悠扬地在耳畔缭绕……
有人说：“那微笑成为城市高处唯一的表情，包容了爱恨，超越了生死，通过漫长的岁月，把笑容传递给了后世。”所以，千年之后，我在明媚的阳光下，看到了塔上震撼人心、穿越时空的微笑，但在寺庙的回廊里，我能听得到蝙蝠的叫声，能闻得到尸首腐烂的味道，古老和现代，梦幻与现实，在这里错综复杂的有机交融，让我遐想，让我沉思，让我省悟。
导游带我们上到第三层回廊，找到一座紧靠回廊的佛塔，巨大的四面佛的其中一个佛面正把微笑送给注视他的每一个游客。导游叫我们在此与四面佛拍照，沾沾佛光佛气。人多，我们排队拍照以后，导游交代了去停车场上车的时间，便让大家自由活动。
于是我在塔林构成的宗教迷宫里穿越时空，品读无数壁画、雕塑构成的历史故事、宗教神话。墙上的浮雕和壁画，生动地讲述着当时的战争和人民生活的状况。据统计，仅雕刻的人物就有11000多个，从神话、宗教到王宫征战、市井生活，无不丰富、生动、逼真，堪称雕刻、绘画的艺术殿堂，宏伟杰作。
当然，真正让我心灵震撼而百看不厌的还是那些巨大的四面佛像，那些四面佛脸部的那些读不透、讲不出、想不尽的“高棉的微笑”。
四面佛的四个面分别代表了慈、悲、喜、舍四种无量之心，其中悲、舍不形于色，而慈、喜却溢于眉目和脸庞，但其细微的表情又各不相同，略带微笑的眉目面容中透出几许宁静与优雅的神秘，给观者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和震颤心灵的魔力，使我穿越时空，眼前浮现无数信徒在54座佛塔里虔诚祷告的情景……
我品读着两百多个微笑，在金色的阳光或正面或侧面、或强烈或暗淡的照射下，在多变的光线里看佛像更显神秘，那轩昂的眉宇、稳重的鼻梁、热情的厚唇、慈善的气质，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扉。如果说蒙娜丽莎的微笑是女人中最具诱惑力的，那么高棉的微笑则是男人中最有震撼力的，这种微笑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用心久久地凝视，与他们进行心灵的对话，谛听他们的心灵独白，才能感悟到这些微笑的些许内涵，才能感受到这些微笑的巨大力量。
以自己为原型创造“高棉的微笑”的这位伟大的国王阇耶跋摩七世，有着自己传奇的一生。他曾经主动放弃了王位的继承，想像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为了远离政权争夺的魔鬼，他躲藏到了现在的越南境内，在深山中修炼佛法。即使在他父亲去世弟弟继位时依然没有回去，直到叛臣杀了他弟弟想篡夺王位后，他迫于无奈被人迎接回去继位，从此走上了柬埔寨的历史舞台。
面对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他力挽狂澜，不断增强国力，进一步向外开边拓土，先后征服了周边几个国家，成了成就吴哥王朝辉煌的最伟大的国王。在他统治的时候，吴哥王朝的版图是最宽广的，国家的经济发展是最顶盛繁荣的。因此，有人称赞他统一天下的丰功伟绩，好比中国的秦始皇，可是两人面对朝政和人民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位高棉国王仁爱如佛，关怀民生，深受国民爱戴感佩。
与吴哥王朝其他遗迹不同的是，巴戎寺是一座佛教寺庙。据说，这位国王偏爱佛教，经历过血腥的战争，厌倦了残酷的暴力，他想皈依佛法，修性成佛；他想慈眉善目，脸带微笑，虔诚祷告，带给民族祥和安宁。于是，在他统治的时期，吴哥王朝的国教从印度教改为了佛教。所以，这大吴哥的巴戎寺与小吴哥的吴哥窟（寺）体现了不同的教义，比如这里的雕刻是以佛教为主的，莲花是佛教的神物，所以这些四面佛的塔顶上面雕刻的是巨大莲花。
为什么世人觉得这些微笑神秘？有的人说，是因为猜不透阇耶跋摩七世这个人，为何能用隐居田园、没有雄心壮志的心，却有能力去统治带领出一个盛世王朝，猜不透他这个人，更猜不透他的微笑，所以神秘。
有一句名言：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巨石垒成的巨型佛塔，佛塔上的每一张笑脸带给游客的感觉都不是一样的，有的笑脸表面似乎洋溢着自信、乐观、豁达、醒悟种种的轻松愉悦，有的笑脸背后似乎隐藏着悲悯、可惜、无奈、嘲讽等等的凝重情绪，我想，更多的笑脸表达的应该是佛教倡导的平和、淡泊、宁静、包容的人生心境吧？
每个人看到的微笑感觉都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它的神秘之处吧。你永远不知道，在微笑面具的后面，真正隐藏着的是怎样的思索、愿景和心境。
这也许就是让我“思接千载、心游万仞”的原因。我久久地站在这些雕像中间，品读着这些面带微笑的四面佛，每一尊都眼目低垂，脸庞丰满，嘴唇厚润，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我一直盯着一个微笑观赏，仿佛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眸子里射出来缕缕祥光，让我不自觉的低下头，让祥光洒在我的身上和心中，似乎有一股清流，洗涤了我内心的红尘杂念，让我的心变得透明和安静。
高棉的微笑，是一种神秘，是一种渗透佛教教义而又被现实阴霾所包围，深刻感悟出来的人生追求和解脱的神秘；高棉的微笑，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历经风雨沧桑又看遍世间繁华后，睿智领悟出来的一种人生祥和安宁的境界。
看着这些四面佛，面带微笑地站在高处，向四面八方瞩目，他们在默默地诉说着那段惊天动地的历史，在静静地守候着这片魂牵梦绕的家园。
古高棉帝国虽然经历了战火、死亡、贫穷、疾病，但是在这片苦难深重的流血呻吟的土地上，却能创造出高棉的微笑，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一个倡导人心向善的伟大奇迹。
看着这一尊尊微笑的佛像，我谛听到了他们温柔地对我说：微笑吧，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也不论未来遇到的是什么，只要你总在微笑，那么这个世界回报你的也一定是微笑。
2019年10月
2019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