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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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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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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才知艰辛——北漂记事之四

儿媳打算第二天早晨去挂号看牙,让老伴儿4点半叫醒她。我用手机定了时,让老伴儿安安稳稳睡觉,保证误不了事。按说,这实在是小而又小的一件事了,可就是这件小事,让我俩一夜没有睡安稳。

晚饭后,孙子玩了一阵子,困了,跟上妈妈去睡了,我和老伴儿也赶紧休息,准备第二天继续“战斗”。孙子两生日零五个多月了,老伴儿在他还未出生时便进京,一直到了现在,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眼下,虽说有我帮忙,可大苦还是她受。我担心她睡不安稳,便说:“你踏踏实实睡,到时候,铃声叫不醒你,我也会叫醒你哩,你甭结记这事儿。”

一觉醒来,我想:现在几点了?虽然知道手机到时会响,放心睡觉误不了事,可我总想知道几点了。于是,我轻轻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才1点刚多。第二觉醒来,悄悄地看手机,才3点10分。照理,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可我再也睡不着了。老伴儿睡眠不好,我稍微一动,她就会醒,而且一醒便难以入睡。我大气不敢出,身也不能翻,就那么静静地躺着。突然,我觉得有了光亮,一看,是老伴儿悄悄地看手机。我轻声说:“还有一点多钟哩,你不用结记,有我哩,你赶紧睡吧。”她说:“我也知道不用结记,可就是睡不安稳。”此后,我俩都不再言语,可我知道,都睡不着了。我闭目养神,就等着铃响。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看手机,我问:“几点了?”她说:“就剩下十几分了,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先穿上衣裳,在床上等着。铃一响就去叫。”

终于,铃响了,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悄无声息地去叫儿媳,生怕闹醒了孙子。要是他一醒,儿媳便难以脱身。儿媳走了,老伴儿陪孙子睡觉,屋里只剩我一个人了。照以往的起床时间,我还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可这么一折腾,哪里还睡得着呢?我躺在床上,不住地想这想那,一直想到了起床。一夜之间,我不知看了几次次手机,老伴儿也不知看了几次,如此一来,哪里还睡得安生呢?

整整一天,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半点儿精神也没有。

这次经历让我想起了数十年前母亲叫我起床的事。1977年冬,我参加了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高考,文化课过关了,接下来就是体检和政审了。上边通知我第二天上午8点到当地医院参加体检。那时,家里有一个使用电池的钟表,只能看几点,没有报时功能。母亲怕误事,把平时放在柜子上的钟表放到了窗台上,她挨着窗台睡,以便随时看表。母亲做好了计划:5点半起床做饭,饭熟后叫醒我,饭后赶往医院,时间足足够用。临睡时,母亲嘱咐我:“你安心睡,我看着时间哩,误不了事儿。”我安然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恰好看到母亲轻轻地爬起身,打着手电看表。我问:“娘,几点了?”母亲答:“才12点,你赶紧睡吧,早着哩。”不多时,我又睡着了。突然,听见母亲叫我,我赶紧爬起身。母亲说:“饭熟了,你起来吃吧。”我穿上衣服,吃过饭,匆匆忙忙赶往医院。后来,听母亲说,那天晚上,她牵挂着我的事,整整一宿睡不踏实,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表。母亲还说:“越结记过哩越慢,看看不到5点半,再看看还是不到5点半,谁知道看了多少回!”当时,我不知道其中的艰辛,如今,我深深地体会到了。

我还想起了读初中时的事。1971年春至1972年冬,我在西洪子店中学读书,离家8里地。整整两年,母亲要早早地给我做了饭,然后再做全家人的饭。学校8点上课,我得早早地吃了饭,稍微迟一点儿,就会误课。那时,没有自行车,全凭两条腿走路,这就费了时间。春夏秋三季还好说,冬天可就麻烦了。天不亮,母亲就得起来做饭,饭熟后叫醒我。我从未迟到过,常常要比路近的同学到校早,这要归功于母亲。当时,家里没有钟表,母亲全凭感觉来掌握时间,这就更加辛苦了!

1973年春,我考入古月中学读高中,住了校。仅仅隔了一年,大妹子考入西洪子店中学,母亲再次重复当年的辛苦,又是一连两年!大妹子考入古月中学后,二妹子考入学制改为三年的西洪子店中学,母亲一连三年重复那种辛苦!前后七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真不知道母亲当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当初年少,对母亲的种种艰辛浑然不觉;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增多,我越来越深地认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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