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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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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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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地 · 好脾气

“好坟地不如好心地,好心地不如好脾气”,这是祖父常说的一句话。在“好坟地”上,祖父对我没有说过什么,在“好心地”和“好脾气”上,祖父对我进行了多次教育,这影响了我的一生。其实,不光是我,我的同辈、父辈,都深受祖父的影响。

“好心地”,就是心不能歪,要对人使好心眼儿,要行得正,走得端,用四个字概括:品行要正。“好脾气”,就是待人要和善,要彬彬有礼。为何“好心地”不如“好脾气”呢?你心地再好,就是待人不和善,对人粗野,一下子就让人恼了,谁还跟你来往呢?你的“好心地”还起什么作用呢?由此可见,“好脾气”比“好心地”还重要。

祖父是个乡间医生,医术很高,尤其是针灸,在我故乡特别有名。同时,他的“好心地”也是很出名的。村里有户人家,女儿深夜闹病,去找祖父救治。祖父二话不说,急忙赶去。此时,孩子已昏迷不醒。祖父号了脉,说:“我看不了,去请别人吧。”说着,拿起挎包要走。孩子她娘急了,哭着说:“三叔,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看死了,俺们也不怨你。”祖父排行老三,论辈分,那户人家叫祖父“三叔”。祖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去请别人吧。”边说边向门口走去。孩子她娘抢先几步,“咕咚”一声,跪在祖父面前,哭着说:“三叔,你行行好,就算看死了,俺们真的不怨你!”祖父说:“这是干甚哩,快起来!这真是没有把握,闹不好,要耽误孩子哩。你们,你们还是请别人吧。”孩子她爹也跪在祖父跟前,说:“三叔,就算看死了,俺们不怨你!你就行行好吧!”祖父说:“好吧,我就冒冒险——你们快起来。”祖父掏出针包,一根一根地扎起来,一连扎了十几根。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得救了。后来,祖父说:“这样的险不能冒,一旦出了事儿,人家说咱把人看死了,还是让人家请别人好。”

祖父心地好,自然也容不得我做出有违“好心地”的事。有一次,我跟祖父到集上去,看见一个老头儿,趁着卖枣儿的人忙着,随手抓了两个枣子离开了。我也凑过去,悄悄地抓了两个,想离开。祖父走近我,轻声但语气坚决地说道:“放下!”我赶紧放下,跟着祖父离开了。祖父说:“以后不能干这种事儿,这是偷哩!”我反驳:“我看见那个老头儿就这样干了。”祖父说:“他干是他的事儿,你不能干。做人要有个好心地。”

一天放学后,我在回家路上拾到一支钢笔,格外高兴。心想:“以后有两支钢笔了,轮换着使。”祖父知道了这件事,说:“明个儿交给老师吧,看看谁丢了。拾到的东西可不能算自个儿的。”我有点儿舍不得:“这又不是偷的。等我那支用坏了,用这支。”祖父开导我:“就算拾的也不能要,心地不能坏。等你那支用坏了,爷爷给你买一支。这笔,一定要交给老师。”祖父还嘱咐我:“明个儿交给老师,我见了老师还问问这事儿哩,你可不能哄我。”第二天,我把钢笔交给了老师。

小时候,我性子急,脾气暴,稍不如意,便跟伙伴儿发生口角,有时还动起手来。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儿把我的语文课本撕了一道口子,我气坏了,猛地推了他一个跟头,把他的胳膊碰破了。祖父批评我:“就算他撕坏你的书,又不是故意的,也不能推人家一个跟头,把胳膊也碰破了。以后要改改你的脾气,不能那样了。记住啊,得有个好脾气。”爷爷买了点儿零食,领着我到了小伙伴儿家,向人家道了歉。那户人家敬重祖父的为人,一个劲儿地说“没事儿”,还说这事儿怨他家孩子。祖父说:“磕破你家孩子胳膊了,得过来看看。”此事深深地教育了我,打这以后,我再也没跟人动过手。

祖父的“好心地”和“好脾气”教育影响了我的一生,我一直朝着这两个方面努力,想成为祖父那样的人。我还想把这教育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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