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懊悔的事

喜欢天津作家冯骥才的小说，他的《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刚一发表时，我便读了，特别喜欢。此后，凡是见到他的小说，便购买、阅读，有时，还读给学生听。我有一件再三懊悔的事，便跟冯骥才的小说有关。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我在县城书店里看到冯骥才的《俗世奇人》，是作家出版社的，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回家后，如饥似渴地读完了那18篇小小说，觉得真是写得好。有些篇目，再三赏读，仍觉没有读够。到了2008年的时候，作家出版社推出了此书的修订本。我想，既是修订，肯定有所变化吧，便邮购了一本。其实，还是那18篇，不买也可。此时，我便有些懊悔。我又想：“要是先前不买那本，那就好了。”到了2015年11月，作家出版社推出了《俗世奇人》（2），我马上邮购了一本。此书收录了冯骥才的18篇新作，真是篇篇精彩，字字珠玑。书中所写的人，一个比一个奇，真是“奇人”！读完此书，又找出先前的《俗世奇人》（修订本），重新读了一遍。对照两本书，觉得哪一本也是奇书，书中所写，哪一个也是奇人。虽说买重了一本，心里有些懊悔，但我总算买到了两本心爱的书，心里非常高兴。

转眼，到了2018年8月，得知《俗世奇人》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心中非常高兴——为自己拥有好书而高兴。到了201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俗世奇人》（足本）。我看了网上的介绍，得知此书更加精美，篇目是《俗世奇人》和《俗世奇人》（2）的相合，共36篇，经过了冯骥才的重新修订，作者还发挥自己的特长，画了39幅生动的插图，并且，还加上了“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的介绍。虽说篇目是旧的，可毕竟有那么多新鲜之处，我动了心，毫不犹豫地邮购了此书。翻看寄来的新书，真是处处顺眼，无可挑剔，心里美滋滋的。然而，不久之后，我便懊悔起来。

2020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俗世奇人全本》。网上很快便有了铺天盖地的介绍：《俗世奇人全本》是冯骥才先生新作新画，共54篇小小说。除了先前的36篇旧作外，还添加了冯骥才先生2019年创作的18篇“俗世奇人”新作，现集成《俗世奇人全本》，呈现给读者完整的54篇“俗世奇人”系列，并收录冯骥才先生亲自手绘的58幅精彩插图，图文并茂。购买此书，即赠“限量尊享珍藏扑克牌”。我一下子懊悔不迭：要是去年不买那个“足本”，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购买这个“全本”了！既有36篇旧作，又有18篇新作，还有值得“珍藏”的精美的扑克牌，那是何等的美事啊！可这回，我虽然羡慕那18篇新作和扑克牌，可我毕竟已有其中的三分之二“旧作”了，要是再买，真有点不划算。有时我也想，要不，就狠狠心买一本吧。可我又想，买了这本之后，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又出现“超全本”呢？出版社会不会再加些新的花样儿，出更好的版本呢？真要是那样……我懊悔着，犹豫着，纠结多日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弃了。家中藏书实在太多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购买了。然而，冯骥才那18篇“俗世奇人”新作还是让我牵肠挂肚，我总是忘不了它们。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出一本《俗世奇人》（续篇），把18篇新作收入其中，那该多好啊！真要是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购买呢。”不管是作家本人，还是出版社，真应该想想读者的需求，而不应该一味地求“全”。

看网上的介绍，《俗世奇人》的版本实在太多了！我所见的仅仅是极少的一点儿，远不及九牛之一毛。有些版本，商家两折出售，几块钱便可购买一本，实在太便宜了。然而，这“全本”一出，别的版本即使再便宜，怕也难以卖出去吧。那么多的书，岂不成了废纸？这要造成多大的浪费啊！这重复出版还真是要不得。

记不清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读过赵树理一篇谈长篇小说《三里湾》的文章，他说：小说的篇幅不能太长，要在农村读物出版社出版，定价要尽量地低，要让农民们买得起。你瞧，赵树理想得多周全啊！现在，能这样想的作家怕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