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和丁老师都是高三物理老师,都送高考多年,是极好的搭档,也是多年的好友。可因为一件小事,他俩闹崩了。
丁老师把王老师当成好友,一是因为两人脾气相投,二是因为王老师帮过他的大忙。丁老师是唐山人,他想调回唐山,一直回不去,他想把爱人调到平山,一直调不来。夫妻分居,多有不便,孩子也难以照管,为这,他伤透了脑筋。恰好,王老师的姐夫到县教育局当了局长,他找姐夫帮忙,把丁老师的爱人调到平山,而且一下子调到了他俩所在的中学。丁老师一分钱未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中充满了对王老师的感激,和王老师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王老师中等个儿,胖墩墩的,穿衣打扮极不讲究,丁老师细高个儿,精瘦精瘦的,戴副金边眼镜,穿衣打扮极为讲究,看上去就比王老师有学问。丁老师口才好,脑瓜灵,知识也极为渊博,讲课颇受学生欢迎。王老师口拙,不如丁老师脑瓜灵,但他勤奋、踏实,有耐心,不怕吃苦,高考成绩一点也不比丁老师差。到了总复习阶段,丁老师选题,王老师刻钢板、印刷,二人配合默契,把高三物理教得呱呱叫,各方都满意。那时,没有现成的资料,全凭老师自己寻找,自己印刷。所谓“印刷”,也就是把题刻在蜡纸上,再把蜡纸装在油印机上,抹上油墨,拿上滚子,推一下,掀起油印机,揭起一张纸,再合上油印机,再推滚子……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推,直到印够需要的份数。如果中途把蜡纸弄坏了了,那就得重新刻蜡纸。这是一种非常辛苦,又非常讲究技巧的工作。一开始,丁老师觉得老让王老师干这种苦事儿不合适,想自己干一次。可他刚说出这个意思,王老师便哈哈一笑,说:“咱俩这关系,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呢,你就负责选题吧,剩下的事儿,我干!”时间长了,丁老师也就心安理得了。
王老师有个学生,到《河北教育》编辑部当了编辑。有一次,他跟王老师说:“你整理一些配合高考的物理题吧,我能给您发表。”王老师便把用过的物理题整理了一些,寄给了学生。不久,这些题便发表了,整整占了两个页码。收到样刊,王老师兴奋异常,似乎有点儿乐昏了头。他这是第一次在报刊上发表东西,怎能不乐呢?他让丁老师看,让所有的老师看,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然而,他光顾着高兴了,全然忘了丁老师的感受,也没有想这么做会带来麻烦。丁老师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选出的题,被王老师拿去发表了,心里老大地不高兴,可他碍于情面,啥也没说。学校里有许多好事的人,早就嫉妒他俩的合作和取得的成绩,这回,又见王老师在杂志上发表了文章,更是嫉妒他。一些人便开始了煽风点火,这个说:“丁老师,你选的题,他拿去发表,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发表也行,得给你署个名吧。”那个说:“丁老师,‘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真是欺人太甚,连我们也看不过眼了!”还有的说:“没有署名也就算了,那稿费得分给你一半儿吧。”还有一些话是背着丁老师说的,比这难听得多。偏偏有好事之徒,把这些闲话传给了丁老师,这更加让他生气。有一次,又有人对着丁老师议论此事,丁老师不阴不阳地说:“勤奋出天才嘛,人家勤奋,就应该当天才,咱不勤奋,就应该当庸才。”有人把丁老师的话添油加醋地传给了王老师,惹得他也不高兴起来。
王老师还算度量大,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对不住丁老师,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怪不得人家不高兴。他想:“要是自己给丁老师署上一个名,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思来想去,他觉得应该弥补一下丁老师,便拿上稿费的一半儿,找到丁老师,先跟丁老师道了歉,又说:“这是稿费的一半儿,你拿起来吧。”丁老师还是满肚子气,说:“我看不上那点儿钱!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见他说到这个份上,王老师也就作罢。随后,他又说:“这么着吧,咱们一块儿整理一些题,我拿给那个学生,让他给咱们发表一下,署上咱们俩的名。”丁老师硬邦邦地说道:“我不想一鸣惊人!”一听这话,王老师也来了气,再也不说啥了。
此后,他俩分道扬镳。丁老师选了题,自己刻题、印刷;王老师选了题,还是自己刻题、印刷。谁也觉出不方便了,可谁也不肯低头,就这么一直僵了下去。明明知道合作共赢,不合作共输,可彼此闹僵了,不再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