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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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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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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样爱上作文的

大学读的是中文系,终身从事中学语文教学,曾发表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文章,也推荐了许多学生作文在报刊上发表。在我送过的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中,常见为作文而发愁的面孔,一说作文,他们便叫苦连天,被逼无奈,只好凑一篇交差,质量可想而知。为了让他们喜欢上作文,我曾经想过许许多多的办法。

有一次,我与学生聊起作文,学生问:“老师,您是怎样爱上作文的?”学生的话,勾起我的回忆,激起我的兴趣,我利用作文课的时间,给他们讲起我学习作文的经历。

一、我曾经讨厌作文

从小学三年级起,在老师的逼迫下,我开始学写作文。当时,是一位高中刚毕业的女孩子教我,她缺少经验,方法也不多。我千辛万苦写出的作文,半点儿不入女老师的眼,作文之后,老师的红笔批语不是“流水账”,就是“内容不具体”、“描写不具体”,反正,从未得到老师的表扬,连个“良”也没有得到过。每次发下作文,我看着他人的“优”和“良”,心里羡慕得不得了,做梦也想得个“优”,得个“良”。然而,不管怎么努力,我的作文总是好不起来,久而久之,我垂头丧气了,再也不去努力了,发展到后来,竟对作文讨厌起来。

一年之后,我读四年级,一位40多岁、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师教上了我。他声音洪亮,一身威严,一下子就把我们镇住了,即使一贯调皮捣蛋,闹得女老师半点儿辙也没有的家伙们,也不敢再生事端了。上作文课时,老师布置了作文题,又讲了应该怎么写,最后又强调了一句:“都好好写,看谁写得好,谁要是不好好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除点名批评外,还罚谁重写。”我一听害怕了,便老老实实去写,同时,换了新老师,我也想表现一下。作文交上去,我忐忑不安,不知能否过关。但过了一两天,没有丝毫动静,我也就渐渐忘了作文的事。再上作文课时,老师表扬了我的作文,还把我的作文读给大伙儿听。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喜欢上了男老师,对作文也有了好感。

此后,我非常用心地写作文,老师也一次又一次地表扬我的作文,作文课成了我最喜欢上的课。有时,我的作文写得不好,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耐心地讲解,告诉我:应该这么写,不应该那么写。讲解之后,老师又和颜悦色地说:“你拿回去重写一下,写好后我再给你看看。”老师的话我哪敢违背,只好乖乖地写。在后来的作文中,也出现过“流水账”、“内容不具体”、“描写不具体”之类的毛病,但男老师不是写上批语就算完事,而是耐心地告诉我问题在哪儿,应该怎么写。在男老师的耐心教导下,我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知道了怎样写是“流水账”,怎样写不是“流水账”,怎样写是“内容不具体”,怎样写是“内容具体”,怎样写是“描写不具体”,怎样写是“描写具体”。我终于开了窍,更加喜欢男老师,也更加喜欢作文。

从四年级到小学毕业,一直是男老师教我。在老师的一次次表扬下,在老师的一次次教导下,我由开始的讨厌作文转变到了喜欢作文。

二、一篇作文让我闻名全校

转眼,我升入初中。在初中两年中(当时的初中为两年制),我的作文也多次受到老师的鼓励。在初二时,一篇作文让我闻名全校,所有的学生认识了我,甚至,有同学问我:“怎样才能写好作文?”

那是一次命题作文,题目是“驳破罐子破摔”。记得当时的语文课本上有一篇驳论文,老师给我们仔细地分析了,随后,在作文课上,让我们模仿课文的写法写一篇驳论文。“破罐子破摔”是一句俗话,就是说,罐子已经破了,不用再珍惜了,随它摔去吧,摔成啥样儿算啥样儿,比喻境况不好,也不再努力了,混成啥样儿算啥样儿。当时,正是一次考试之后,一些同学考得不好,彻底失望了,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整天在学校里混日子。语文老师的作文题便是针对这一情况出的。

作文交了上去,再上作文课时,老师表扬了我的作文,又当众读了一遍,还作了详细的分析。课后,又让全班书写最好的同学把我的作文抄到了教室外面的大黑板上,让全体同学阅读。以前,这块黑板上抄的都是报刊上的文章,这回,学生作文破天荒地出现在上面,那是很有轰动性的。那段时间,天天有一些学生挤在黑板前读我的作文。有一次,学校所在地的村支书到学校办事,读了我的作文,也说好,非让老师领着他看我一眼,还当着我的面夸我:“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好好学习吧,将来肯定有出息!”

这篇作文让我成了学校的“名人”,也让我更加爱上了作文。

三、老师鼓励我投稿

1973年春天,我升入高中,闫德瑞老师教我语文,还当着班主任,他让我更加爱上了作文。闫老师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有渊博的知识,中等个,嗓门洪亮,待人热情。他多次鼓励我的作文,帮我到图书室借书,还想出种种办法提高我的作文水平。

有一次,我看到《河北文艺》上刊登了一则征文启事,便写了一篇稿子寄去。过了一段时间,闫老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交给我一封信,说:“你寄到《河北文艺》的稿子退了回来,我先看了一下,你不要介意啊。”随后,他具体分析了那篇稿子的不足,鼓励我多写多投,不要怕失败。临走,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就一个劲儿地写,写得多了,水平就提高了。”我怕同学们知道了取笑,让他别告诉同学们,他说:“你放心吧!我之所以把你叫到这儿跟你说,就是怕同学们知道了说三道四。”

当时的高中不能考大学,学生毕业后只有一条出路: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因为没有升学压力,学业负担要小得多,我把好多精力放到了阅读课外书和作文上。闫老师觉得某篇作文写得不错,鼓励我一番,又提出具体的意见让我修改。改了几次,闫老师说:“就这样吧,你用稿纸誊一下,按这个地址寄出去。”他把一张《石家庄日报》递给我,让我寄给该报的副刊。此稿最终没有发表,但一次次修改,提高了我的写作能力,进一步激发了我的写作兴趣。

当时实行开门办学,让学生学农、学工。高二那年,我们到工厂里劳动了一星期。回校后,闫老师让我以工厂生活为题材写一首诗。他还告诉我:“学校准备出一本师生作品集,你好好写,争取发表一篇。”当时的语文课本上有贺敬之的《在西去列车的窗口》,我模仿这首诗,瞎凑了几十行分行的文字——这是现在的看法,当时还是很得意的,以为就是诗。闫老师看后未置可否,过了两天,他拿出一首8行的短诗,题为“愿在炉中炼成钢”,说:“你那首太空洞,空喊口号不叫诗。我根据你的意思,改成8句了,你誊抄一下给我。”名为“改”,其实,从立意到文字,全是闫老师自己的东西了。我知道,这是闫老师变着法地鼓励我,想让我在写作上进步一点儿。

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出了一本油印的师生作品集,上面有那首《愿在炉中炼成钢》,署了我的姓名。凡有作品发表的学生,都领到一本作品集,厚厚的一本。那首诗,虽然不是我的,但同学们都认为是我写的,还说我写得好。我很激动,暗下决心,要好好写,争取写出好文章,要对得起闫老师对我的鼓励。当时的高中是两年制,不久之后,我便毕业回了农村。劳动之余,我仍然练习写作,写短篇小说,写散文,写诗歌,还不停地寄稿。那段时间所写的东西,虽然一篇也未发表,但写作能力确实得到了提高。劳动三年之后,高考制度恢复,我如愿以偿地走出农村,后来又当了语文老师,还发表了许多文章。我经常想,要是没有闫老师的鼓励,我是不会取得那些成绩的。我深深地感激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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