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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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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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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别这样!

儿子,我不止一次地发现,你正在犯我年轻时犯过的错误。我真诚地对你说,别这样!否则,你会像我一样悔恨不已的。

年轻时,我犯过哪些错误呢?

因为心烦,因为劳累,或因为种种原因,我对你奶奶发过火,让她别再唠叨了,还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知道”二字还加重了语气,还拉着长音儿。有一次,我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回老家割小麦。顶着酷热的太阳,一把接一把地割,终于割到了傍晚。长久不干体力活儿,我疲惫至极,浑身像散了架。即使这么累了,也得返回学校,值晚上的班。20多里地,平时不当一回事儿,可这回……你爷爷还在争分夺秒地割,腰也顾不上直一下。他还要再割一两个钟头,直到黑得看不见,这才回家。我跟你爷爷说了一声,便回家去,准备骑自行车赴校。

恰好,你二姑包了粽子,给你奶奶送了来。见我回来,你奶奶说:“这粽子还热哩,你吃一个吧。”可我偏偏犯了浑,发起火来:“我嗓子疼得不行,连唾沫也咽不下去,还吃什么粽子哩!”见我推上自行车要走,你奶奶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吃了饭再走吧——饭做熟了。”你奶奶是心疼我呀,怕我饿肚子呀,可我偏偏不领情,继续犯浑:“还吃什么饭哩!紧走就要误了!”我头也不扭地骑上自行车,匆匆而去。

到校后,我冷静下来了,这才意识到我的犯浑。我悔恨不已,再三地责备自己:“为什么朝母亲发火呢?心平气和地说不了话吗?母亲有一丁点儿错吗?”后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起此事,也不止一次地责备自己。有一次,我跟你奶奶闲聊,说起那次犯浑的事,向她道歉。你奶奶笑了笑:“我早就忘了这事儿!”我说:“你忘了,可我记着哩,一想起这事儿就后悔。”你奶奶宽厚地说:“谁也有说错话的时候,怕什么哩。”

如今,我也是六十多的人了,可到了你奶奶跟前,她还是把我当孩子看,还是那么千叮咛万嘱咐。每逢此时,我都一一答应,从未心烦,从未嫌她唠叨。每次进京,跟你奶奶告别,她总是那几句话:“出了门要小心,自个儿的东西要拿好,谁也不能靠。你那包包,放到怀里,用手捉着点儿,千万别让人拿走了。”我一一答应,还说:“娘,你放心吧,我好好记着哩。”听了这话,你奶奶心满意足地说:“你放心去北京吧,不用结记我和你爹。”我想,不管自己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还是孩子,应该耐心地听父母的话,不能嫌他们唠叨。要知道,有父母唠叨自己,那是一种幸福。

说了我年轻时犯过的错误,接下来,该说说你了。

有一次,你妈对我说起一件事:那天晚上,你去看电影,11点的。看完电影回到家,凌晨4点多了。第二天,你起床后,你妈说你:“以后,要注意身体,别为了看一场电影,闹得一宿睡不成觉。”这是好意呀,你答应一声不就行了,可你偏偏冒出这样的话:“你别唠叨了,一个这事儿,我还不知道!”说完这事儿,你妈颇为伤感地说:“以后,什么也不管他了!好心好意说说他,还嫌我唠叨哩!”我开导她:“也可能,孩子正为什么事儿心烦哩,别把这当回事儿。”对着你妈,我只能这么说,可对着你,我要批评你:即使心烦,也不能这么说呀,这多伤你妈的心呀!以后,即使心烦,也要忍耐一些,不能如此。否则,等你冷静下来后,会像我一样悔恨不已的。

有一件事是我亲身经历的,不妨再说一下。那次,我对你的事不放心,想嘱咐你几句。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你便截住了:“知道——”语气格外生硬,还拉着长音,一听便知道,你极度地不耐烦。我不甘心就此罢休,想把话说完,否则,总有些牵肠挂肚的。可我刚刚说出半截儿话,你又是一句“知道——”见你这样儿,知道你心烦,便不再说啥。第二天,我跟你说起此事,批评了你,你接受了。像这样的情况,在你妈那儿也出现过,而且不止一次,这是很不应该的。

我知道,在北京生存,压力很大,生活上,工作上,还有其他许多方面,不知道有多少烦心事!可你再心烦,也不能这样跟父母说话呀!这对父母是多大的伤害呀!即使年龄再大,在父母跟前,还是孩子,父母总是忍不住,想嘱咐你几句,否则,心里不安稳。即使再心烦,也应该心平气和地答应一声,不能说出有失分寸的话。一旦说出,你就会像我一样,为说出的话悔恨不已。

“多穿点,外面冷。”

“别老吃外面的快餐,不健康。”

“别忘了吃早饭。”

“别老看手机了,对眼睛,对颈椎都不好。”

“开车慢点儿。”

儿子,当你再听到这样的唠叨时,要耐心一点儿,别再像从前那样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人这样唠叨,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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