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曹明法的头像

曹明法

网站用户

散文
201812/12
分享

老家的黄狗

 

住在乡下的父母养了一条黄狗,它全身黄色,只有嘴部是黑的,便得名“黑嘴”。我素来不喜欢猫狗之类的动物,对它自然没有好感。那次回老家,是我头一次见它,不足一尺的小玩意儿,竟“汪汪汪”叫着扑出来,还想咬我。我抬起脚,轻轻地把它踹到一边,它不服气,边叫边扑,母亲吆喝它,这才罢休。自此,它便与我结了仇,每次回老家,它总要“汪汪汪”直叫,不肯接纳我。

有一次回老家,母亲包了肉饺子。吃饭时,虽然长大,但仍然不足二尺的黄狗蹲坐在一旁,两眼直直地看着饭桌上的饺子,急得不得了。我看它可怜,便给了它几个饺子。父亲说:“给它什么哩。”嘴里说不给狗,却夹起一个饺子给了猫。母亲说:“你爹待见猫,不待见狗。黑嘴也知道你爹不待见它,每回一见我背篓子,它就赶紧跟上我到地里,非等到我回来时才回来。看见你爹背篓子,它不跟着去。狗可通人性哩,你待它好,它可知道哩。”母亲的话是真的,自打我喂过它肉饺子后,它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我回老家时,它不再“汪汪”叫了,但也不亲热,就像没有看见我一般。尽管它对我态度变了,但我仍然不喜欢它。

直到上一次回老家,母亲又对我说起黄狗的事,我对它的态度才有了彻底的转变。

母亲78岁了,可她闲不住,总想找点儿事干。立冬之后,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她还是不肯歇着,又背个篓子,到山上拾酸枣。每次去拾,黄狗总要跟着去。母亲在酸枣树下拾酸枣,黄狗蹲坐在母亲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静静地等着。母亲换个地方,它也随着换个地方,还是那么蹲着,看着,等着。空旷的山沟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儿,只有黄狗在陪伴着母亲。此时,黄狗不就是母亲忠实的伴儿吗?

哥哥英年早逝,这事给父母造成巨大的悲痛。事情虽已过去十多年了,父母嘴上不说,可他们总是不能忘怀,每每提及与哥哥有关的事,母亲总要伤心落泪。农历十月初一之前,母亲去给哥哥上坟,乡下叫作“送寒衣”。看见哥哥的坟头,母亲悲痛不已,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黄狗见母亲总是坐在地上,急了,围着母亲直打转儿。见母亲仍不起来,它更急了,叼住母亲的衣服,使劲儿地往起拽。拽左边,母亲不起,拽右边,母亲还是不起,它又叼住母亲的帽子往起拽,把帽子也拽掉了。母亲起来了,它兴奋异常,欢快地“呜呜”叫着,仰着头,两眼直盯着母亲,尾巴一个劲儿地摇摆。此时,黄狗不就是母亲的亲人吗?儿女们不能时时守在母亲身边,黄狗不正是替我们这些不在母亲身边的儿女们尽孝吗?

突然间,我对黄狗有了一种亲人般的感觉。我买了两根火腿给了它,它从未吃过这样的美食,欢快地吃着,尾巴一个劲儿地摇。

当我又一次回老家时,黄狗看见了我,老远就箭一般地飞奔过来。它“呜呜呜”轻声叫着,尾巴不住地摇着,又用脑袋蹭我的腿,蹭了左边蹭右边,就是不让我往前走。我拿出准备好的火腿给了它,它才罢休。当我离开老家时,它送出我老远,母亲再三吆喝它,它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去。

我把黄狗当成了亲人,黄狗也把我当成了亲人。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