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曹明法的头像

曹明法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3/03
分享

我的第一次吆喝

1974年腊月,我高中毕业。那时,农村学生毕业后的唯一出路是回到村里参加农业劳动,按当时的说法叫“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与“下乡知识青年”相对应,我是“回乡知识青年”。一个读书十几年的学生,一下子成了农民,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上的疲惫,心中的苦闷是可想而知的。

堂伯是生产队的政治队长,心疼我吃苦受罪,总想照顾我。恰巧,大队的电磨房要换人,让我所在的生产队派一人去。堂伯得到通知,马上找到我,说:“你去电磨房吧,这比去地里不受罪。”于是,我到了电磨房,干起了磨面、脱米的活儿。电磨房里有三种机器:小钢磨,专管磨小麦;粉碎机,专管加工玉米;脱粒机,专管加工谷子。为了方便加工,小麦随时可送,玉米和谷子要定期加工,否则,这家送谷子,你开机加工,刚住了机,另一家又送来,你还得开机,这就乱套了。小钢磨是一个电动机带动,粉碎机和脱粒机共用一个电动机,可同时粉碎和脱粒。电磨房的活儿,以加工小麦为主,这叫“推细粮”,以粉碎和脱粒为辅,这叫“推粗粮”。

为了避开用电高峰,电磨房的活儿要在晚上干。估计大伙儿的粗粮即将用完,便拿出一个晚上专门加工粗粮。当时,村里没有高音喇叭,要通知大伙儿什么事,得转着村子吆喝。人们住得分散,这个沟里住十几家,那个沟里住十几家,从西到东,足有三里地。决定某个晚上加工粗粮了,得通知大伙儿,这就得从西到东地吆喝。

别小看放开嗓子吆喝这个事儿,第一次吆喝还真是难以开口。我性格内向,小时候见了生人连话也不敢说。吃过晚饭,我要去吆喝,可走出老远了,就是开不了口。我心里想:“上了那道梁,我就吆喝!”然而,上了梁,我胆怯了,又打了退堂鼓:“再等一会儿吧。”从西头走到东头,我就是吆喝不出来。我暗自埋怨自己:“为啥这么胆小?吆喝一声怕啥了?赶紧吆喝!”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就是张不开嘴。大娘家住在村子最东头,一直走到大娘家了,我还是没有吆喝出来。见了大娘,我告诉她晚上推粗粮。随后,稍歇了一会儿,说:“大娘,我出去吆喝吆喝。”

这回,再也不能推迟了。出了大娘家的门,我站在山梁上,使足劲儿吆喝起来:“今个儿黑呀,推粗粮哩啊!”我心里紧张,声音也颤抖起来。我不容自己犹豫,随即又吆喝第二声,这一次,声音洪亮了,也不再颤抖了。有了这两声吆喝出口,我再也不紧张了,边走边吆喝,把这个村子都吆喝遍了。不久,人们便络绎不绝地送来玉米、谷子,我们加工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大娘转述人们对我的赞扬:人们都说你吆喝得清楚,不像原先,还没有听清楚哩,人就走了。听了这话,我非常高兴。

有了这第一次,以后再吆喝便易如吃饭喝水了。正是因为有了第一次吆喝的经历,我的胆子才大起来。才逐渐改掉了腼腆的毛病。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开始一种新工作时,我就想起第一次吆喝的经历,就充满信心。我暗自鼓励自己:“大胆地干起来,肯定能干好!”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