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抹不掉的痛

一天晚上，好友王一宁和我讲起他的父亲，讲起父亲的暴躁脾气。他说：“我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性格特征，和父亲有极大的关系。小时候，我特别怕父亲，甚至，不敢对他说话。”下面，是他的讲述。

“你别打俺了！俺给你跪下了！俺以后再也不去看你了！”一个女人，跪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苦苦哀求。

“你看了一阵子，孩子吆喝你，你回来就算了，谁让你又去看哩！我今个儿黑呀输，就是你看的过！你不去看，我没有这么输过。你就是欠打！”男人还是怒吼。

“俺以后再也不去看你了！”

“滚起来吧！”男人吼道。

女人是王一宁的母亲，男人是他的父亲。这是他六七岁时发生的一幕。这一幕仿佛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数次想抹去这一幕，但就是抹不掉。

父亲年轻时沉溺于顶骨牌，这是一种赌博方式。那天晚上，王一宁睡醒后，屋里一片漆黑，叫母亲，没有回答。他一下子恐惧起来，扯着嗓子喊起妈妈来。不一会儿，妈妈回来了，他撒了尿，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下子惊醒，开头那一幕发生了。原来，父亲到邻居家顶骨牌，母亲惦记父亲的输赢，便去观看。王一宁喊叫时，母亲回来了，见他入睡，又去看。大约，父亲输了钱，便把气撒在母亲身上。要是赢了钱，就不会这样了吧。

王一宁读高一那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这也让他心里刻下抹不掉的痛。那时，王一宁每月有3块钱的助学金。千万别小看这3块钱，可以让他吃十来天饭呢。星期六回家，他知道星期一发助学金，便没有和母亲要钱。家里穷，不是万不得已，他不跟家里要钱。谁知，星期一没有发。班主任说，助学金没有到，要推迟发放。

父亲在离校不远的社办工厂上班。星期二晚饭后，王一宁请了假，去找父亲要钱。一听说要钱，父亲怒吼道：“我这儿开着银行哩？你刚刚回家，为啥不在家里拿？”王一宁想解释，可他害怕父亲，话也说不出来。父亲从身上掏出一块钱，一甩手摔在地上：“就这一块钱了，拿走吧！你刚刚回家，为啥不在家里拿？”王一宁嗫嚅道：“本来，星期一，发、发助学金哩，我、我……”父亲还是火气冲天：“看你那窝囊样儿！话也说不清！从小看大，三岁看老，你就是那没出息样儿了！滚走吧！看见你就生气！”

王一宁胆战心惊地走了，泪如泉涌。后来，他借了同学的钱，这才渡过难关。父亲只给了他一块钱，事后也没有来看他。

讲完这些，王一宁感慨万千地说：“父亲心地特别好，可就是脾气暴躁，情绪常常失控。因为这，他惹了好多人，吃过好多亏，可他就是改不了。在家里，他常有家暴行为，特别是年轻时。我特别怕他，直到上了大学，这情况才有所改变。小时候，我恨他，如今，我原谅了他，也想忘掉那些让我痛苦的事情，可就是忘不了。那痛，刻在心里，永远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