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投稿是在1974年春天,我正读高二。那是一次失败的投稿,仅仅得到一张铅印的退稿信。但因为这次投稿,我引起了班主任、语文老师闫德瑞先生的注意。此后,他给了我许多鼓励和帮助,让我走上了写作之路。
那年,我订阅了《河北文艺》。记不清在那一期上,我读到一则征文启事,大意是:该刊新增了“红卫兵之页”栏目,希望读者们投稿。看过之后,我萌生了投稿的想法。于是,我用稿纸誊抄了一篇作文,装入信封,糊上口,又把信封右上角儿剪去——这是当时投稿的规定,是不用贴邮票的。一切弄好后,我悄悄地跑到离校不远处的邮局,把稿子投入了邮筒。
紧张的学习让我忘了投稿的事。有一天,闫老师来到教室,悄悄地走到我跟前,低声对我说:“明法,到我宿舍一下。”那时,老师们的宿舍和办公室是合为一体的。我跟着闫老师到了他宿舍,他拿起一个拆开的信封,递给我:“你先看看。”我一看,是《河北文艺》编辑部寄给我的。掏出里边的东西,除了我的稿子外,还有一张铅印的退稿信,抬头处写着“曹同志”,连名字也懒得写了。闫老师发话了:“收发室送到我这儿了,我没有经你同意,拆开看了,你别介意啊。”我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闫老师就我那篇稿子说了意见,又说:“你喜欢写作,这很好。以后继续写,下功夫写。写作不能怕失败,写得多了,就会有长进。这篇文章就这样吧,以后再写出别的,我给你看看。”我把信封和稿子都塞进衣袋里,生怕被人看见。临出门时,我又返回头:“闫老师,这事儿,你别跟同学们说。”闫老师说:“你放心吧。我就是拍别人知道,这才把你叫到这儿说。”
打这以后,我在作文课上所写的作文,都得到了闫老师的精批细改,有时,还把我叫到宿舍,当面给我讲解。有时,还把他构思好的故事讲给我听,让我写出来,以此来锻炼我的写作能力。那时,实行开门办学,经常让学生们到工厂、农村劳动。有一次,我们到一家工厂劳动了一星期。回来后,闫老师让我写一首诗,抒发一下自己的感受。我模仿贺敬之的《在西去列车的窗口》,写了十几行所谓的诗。闫老师看了,压缩为8行,并题名为“愿在炉中炼成钢”。其实,这些诗句完全成了闫老师的,跟我那首没有半点儿关系了。当时,学校正要出一本油印的师生作品集,闫老师把那首诗交给了负责此事的老师。不久,一本厚厚的16开的师生作品集发给了我,里边刊登了那首诗,署了我的名字。人们都以为是我写的,还说我“写得不错”。其实,那是闫老师写的,是为了鼓励我。
那时,正实行“农业学大寨”,人们劈山造田,还吆喝着要搞人造平原。我以此为题材,写了一篇《太行平原》。闫老师看了,觉得不错,修改了一下,让我誊抄出来,寄给了当时的《建设日报》副刊。此事一直没有下文,成了入水旳泥牛。过了一些日子,闫老师悄悄地问我:“那篇散文有消息没有?”我说“没有”。他还是鼓励我:“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别灰心。只要不停地写下去,总有成功的时候。”
后来,我高中毕业了,当了回乡知识青年,“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三年后,也就是1977年冬天,我参加了刚刚恢复的高考。1978年3月,我到河北正定师范学校读书。两年后,我成了中学语文老师。工作之余,我一直不停地写作,并在各级报刊上发表了数百篇文章,还推荐并发表了一百多篇学生作文。
我一直认为,要是没有那第一次投稿,没有闫老师对我的鼓励和帮助,我是不会做出这点儿成绩的。我难忘那次投稿,难忘闫老师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