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下班回家。一进教师家属院,便发现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卖香油的。
卖香油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细高个儿,瘦瘦的,一双三角眼直忽闪。他身旁停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衣架子上带着两个黑乎乎的扁形油桶。他高门大嗓地喊道:“真的,我不哄你们!你们看,我的后车带扎了,一点儿气儿也没有了。”说着,他猫下腰,两手摁着后车带,就是一点儿气也没有了。
“就是,他说的是真话。”有人看着瘪瘪的车胎说道。
卖香油的声音更大:“就是嘛!我一句假话也没有!就是俺刚才说的,带着香油出来卖,扎了带,不能到远处卖了。我就是赔本儿处理了这香油,真的不哄你们!要是哄你们,天打五雷轰!俺在别处卖了一多半儿,剩下这点儿,来你们家属院处理了它,早点儿回家去。俺也是跟着老师上过学的,哄谁也不能哄老师啊!那是丧良心的事,俺可不能做!老师们,赶紧买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咱一口价,6块钱一斤。平时10块钱一斤呢!”
有人悄悄地说:“就是,集上10块钱一斤哩。我上个集上刚买了一斤。”
卖香油的耳朵特别灵,把头转向那人,高声说道:“我说的没假吧?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谁说假话是王八蛋!”
众人犹豫着,想买又拿不定主意。恰好,学校总务主任李老师进了院。有人说:“咱们让李老师拿个主意。”
李老师五十多岁,中等个儿,圆乎乎的身材,圆脑袋圆脸,眼睛也是圆的。他性格直爽,说话高门大嗓。他走过来问:“让我拿什么主意?”
卖香油的一见这情景,赶紧掏出烟来递给李老师,又掏出打火机给李老师点上。随后,把先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临了,又恳求道:“大爷,一看你这模样儿,就是个大好人!我看出来啦,你德高望重,大伙儿都听你的。你帮帮俺的忙,说句话,让大伙儿买俺的香油吧!”
李老师被戴了高帽子,心里乐滋滋的。他高门大嗓地说道:“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就帮帮你的忙。6块钱一斤是不贵,就按你说的价。不过,咱先说清,不能缺斤短两。”
卖香油的即刻喊道:“你们拿回去随便称,缺一赔十!”
李老师笑哈哈地说:“行!我回去拿个瓶子,买你一斤。”
众人见李老师要买,纷纷回去拿瓶子。看到这里,我回了家。爱人正在做饭,我对她说了此事。她即刻说道:“咱们香油正好不多了,你去买上一斤吧。”
我说:“一斤6块钱,这还不够成本呢。便宜没好货,咱不去上那个当!如今,骗子可多呢。”
爱人说:“李老师也买呢,咱还不相信李老师?”
我说:“咱相信李老师,可他又不知道卖香油的底细,咱不去上那个当。”
爱人见我主意坚定,便不再说啥。恰好,上初二的儿子回来了,说:“妈,好多人卖香油,咱们怎么不买?”
爱人把饭做熟了,能离开身了。她一听儿子的话,忍不住了,对我说:“那么多人买,还会有假?你拍上当,我去买!你永远是小心小胆的。”说着,拿上瓶子走了。不一会儿,买回一瓶香油,说:“我闻了闻,就是真香油。”
过了几天,人们纷纷说道香油的事:上当了!上面的是香油,下面的不是,一点儿香油味儿也没有!还真是便宜没好货!
爱人也发现此事,说:“就是上当了!还是你说得有道理。”
我笑着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贪图便宜就会上当!”
李老师觉得对不起大伙儿,见谁向谁道歉:“都怨我,让大伙儿买了假香油。”
人们笑着说:“可不能怨你!怨咱自个儿贪图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