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细微之处刻画典型

    曹万里

小小说是一种文字容量小，精短简洁而灵活的文字样式，尤其适应当前信息化社会快节奏的生活，备受众多读者的青睐。正因为小小说是一种特殊的文学体裁，如何运用非常精短优美的文字去表达丰富的思想内涵，是一批有志于小小说创作的作家们孜孜探求的共同话题。读罢电力作家王景瑞的小小说《鸡爪》等三篇作品，深切地感受到生活中的艺术美与所揭示的深刻哲理。

《鸡爪》以酒馆吃鸡爪为线索，写出了几个不同的身份地位及不同心理状态的人物，非常形象地折射出当代社会生活的某种病态。小说的主人公贺正坤必定是一位下层社会的代表，年龄五十开外，说明他经历过贫穷和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人生中难得有几次这样象摸象样、有声有色地喝酒吃鸡爪的事。因为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国民经济水平十分低下，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不仅无法奢望达到小康，许多普通农民连温饱都没有解决，更遑论喝酒吃肉、堂而皇之地入酒馆。如今，农村到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有钱了，日子过好了，象贺正坤这样的农民便向往城里人的生活和享受，他也就大大方方地进入酒馆了，希冀亲身体会那种城里有钱人的生活。且看他的动态：“一手握碗，一手用拇指食指中指捏住鸡爪，砸吧着厚厚的嘴唇……”小说开头寥寥几笔，另一个类型的陈焕生就跃然纸上，在你感觉到这位农民滑稽可笑、憨态可掬之时，往深处一想，便觉得有些许的辛酸和悲凉。那堂子里吹拂的悠悠冷气，那年轻漂亮迎宾员甜美的微笑，以及品酒啃食鸡爪时的快乐，让这位朴实、憨厚的老农沉浸在人生的惬意和满足之中。作品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主人翁贺正坤进食时独特的心理世界，写出了一位勤劳、朴实、追求美好生活的当代农民形象。

一对白净斯文的年轻恋人的出现，使贺正坤受到了羞辱和鄙视。你看那位叫“莎”的女青年,“ 脸上落下几点粉星，眼睛瞪圆”, “鄙夷的目光在他和他捏着的鸡爪间游动”。

毫无疑问，这是两个物质环境优裕，追求生活时尚、新潮的现代青年，他们与处于生活的底层的贺正坤不仅在社会地位、生活环境、文化层次上有天壤之别，而且在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上也大相径庭。实际上，这是两种文化的碰撞，即传统的道德文化在现代文明中的渗透与融合。

富于戏剧变化的是，正当两位小青年自以为是、洋洋自得之时，作品写了一位外国客人也来酒馆啃食鸡爪的情景， 其态动过程恰与下层社会的代表贺正坤似曾相识，如出一辙。  谁知，开始对贺正坤大加嘲讽和鄙视的一对青年恋人，竟忘记了自己先前把吃鸡爪当作寒碜不时尚的事，现在也毫不犹豫地津津有味的啃食起来。

小说的结尾，写出了贺正坤的胜利和骄傲，表明了老一代农民在新生活中找到了自信心和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

这篇小说从细微之处着眼，“窥一斑而见全豹”，成功地刻画了人物典型贺正坤高大、自强的形象，栩栩如生，并通过几个陪衬人物从侧面烘托出主人公内在的精神状态。作品委婉地讽刺了当代社会生活种那种盲从和崇洋的病变心理，必将潜移默化地影响社会朝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

《茶客》也是从细微之处刻画出感情饱满、个体鲜明的人物典型的，写出了历史的沧桑和世态的炎凉。茶客龙四爷是古镇襄阳一位有头有脸、生活滋润的客栈老板，他上茶馆品茶与其说是一种自我陶醉与闲情雅致，倒不如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是那个时代商贾士绅中经济丰裕、生活高雅，恬淡而独特的一个人物。但随着接连而至的天灾、纷起的战乱以及猝然降临的一把无情的大火，顷刻间，便把龙四爷从上流社会推向了平民阶层，龙四爷再次在茶馆中品茶的经历，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世事的沧桑、人情的冷暖。这篇小小说注重细节描写，以小见大，探幽发微，深刻揭露了旧中国的黑暗统治及其残暴、冷酷无情，龙四爷经历的沧桑历史与炎凉世态是那个旧时代社会现实的形象反映。

《好人老兆》则从另一个角度辛辣嘲讽了当今官场上的不正之风，即所谓“潜规则”在现实生活中无所不在的复杂微妙作用。首长秘书老兆身陷官场的淤泥之中，生活随波逐流，不能坚持原则，因而贻误了国家投资的农村项目建设，尽管他最后也体会了炎凉世态，但仍被人称作好人。可见，官场上的阴暗与腐败令人触目惊心，作品发人深省地向世人敲响了沉重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