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大衣

“还在吗？”

“还在……”,儿子哽咽地说道。

……

火车头在雪地里走着。

摔跤，摔跤，摔跤……

火车头在冬天的雪地里走着。

火车头经商，到过北京，天津，陕西，山西……九十年代，砖头产业比较吃香。火车头就靠着自己的才华与几位村友合伙开办了一间砖窑厂。

八十年代，火车头作为改革开放以来少有的几届高考生，他落榜了。但是火车头对于财经类这方面的天赋他一直没有放弃。家人劝他参加第二年的高考，火车头只撂了一句，不吃回头草！于是，火车头成功的抓住了新时代的机遇。

“孩子，你明天就要去山西了，你准备好了吗？”

火车头嗯了一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次能否能和山西那边谈的顺利。

火车头将要上车了。

“孩子，等等”，老火车头说着从车上拿出一个木盒子，“这里面的东西带着，有用处！”

火车头看着眼前的盒子，慢慢地接了过来。

“你可不要不信你老子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的用处了！”说着，赶忙推给了火车头。

火车头在雪地里走着。

这次山西之行失败。山西的煤老板认为火车头不足以使这两火车头运转起来，于是和火车头的协议就取消了。

火车头抱着父亲给的木盒子，很是丧气。走在山西的雪地里，火车头的脸第一次红了起来。他感到了周围的寒冷。生在本就不贫穷的火车头之家，这样的境遇火车头是第一次。他走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响声，一步一个凹印……火车头看着自己的脚印，发出了第一次叹气声。火车头的嘴唇不停地颤抖。

身旁的火车呼啸而过，冒出一束蒸汽。

火车头打开父亲给的木盒子，发现里面整齐的放着一件军绿色大衣，火车头第一次流下来眼泪。

火车头在雪地里走着，身上披着军大衣。

山西之行失败，火车头又去了北京。在北京，火车头成功地谈来了第一笔生意。对方寄来的是一笔十万块钱的现金。

火车头背着现金走在雪地里。

包里，放着成沓的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纸币。路上，火车头几次检查包的拉链，以防拉链被挣开。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响声，一步一个凹印……火车头来不及看自己的脚印，一步一步跨着大步。远远看去，白绿交织。

这年的冬天没有雪。

九八年的春天，火车头准备放手一搏。于是，他同合伙人商量好，准备分头前往四地。由于前几年的生意往来，窑厂在煤的供应这块已经不再是问题。于是，火车头提议准备在今年加大产量。

七月，窑厂的产量已经全部完毕，等待着买家的购入。然而，天有不测。九八年的洪水给火车头的梦冲刷地一干二净。窑厂直接损失就达三十万，负债十万。

这年冬天，老火车头走了。

“还在吗？”，这是老火车头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还在”，火车头含着泪，频频点头……

入春，下起了久违的一次大雪。火车头拿起军大衣，披在身上，嘴中含着烟，独自一人出去了。

……

火车头在雪地里走着。

火车头叼着烟，追寻着自己的脚步。

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响声，一步一个凹印……山坡上，放眼望去，漫山的常青树苗。想起九八年的那次洪水，已是二十年前了。火车头在九九年就入了党。近几年，村里准备脱贫。这漫山的常青树苗和橘子树就是村里发展的脱贫财富。九八年，洪水让这个村庄一贫如洗，村民的房屋被冲刷干净，自己的砖窑厂破产，地皮也被冲掉了一层……火车头想到这儿，叹了一声气。

第二年，政府实施了救济，给村里盖上了救济房。前几年，火车头接到了政府的任务，帮助乡里脱贫致富。身为老党员，他在所不辞。火车头运用自己曾经经商的头脑，结合乡里的水土，给乡里引进了一批橘子树和常春树苗。橘子到秋季就可以运用电子商务的方式卖出去，而常春树苗则由政府每年直接收购走。

火车头看着眼前的常春树苗，明年春天就可以全部卖出了。

火车头在雪地里，拿起身旁掉色的军大衣，想前方走去。

“害，在，还在……”

                        （仅以此篇献给我的至亲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