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望春风

1、望春风

春风的丝线……

这样穿过了我

在一面深灰窗纱，

绣出芍药色。

斑斓的珐琅构造

蛰伏皮下已久

云像肤色，发了淡蓝

触须轻轻摆动

在春天成为浮游生物啊

贵重的海域中：

我们如珍似宝

相互碰触，轻盈

又羞赧。

2、潜泳的时日

词库被灰和空填满

无知共我在这碗夜里浮着

没有踏足的荒野，

钻进火车缝隙的冷风

被辜负的烟味。都通通

隐姓埋名在这段

潜泳的时日

栀子花替我香

仿佛春天已提前在瓶中

招摇地隐居。鱼吐出

瞬息的气泡，破碎前

水替我说话而

烟花代我闪光于

城的腹地

我常怀疑一些

莫名丢失的物品

它们分担了许多未名的

命运和疼痛。也始终

泥牛入海，噤声终日

等我分发密封的幸福

3、一种新年

节庆悄无声息

诸多人称早已变换指代

世人喜爱将彼此

当作榫卯的一件。

可昨夜窗外忽有小雨

聚会时分，我们交流病情

以及晚睡。清点身躯上

刺耳的产品说明

冬天似乎不会结束了

只好悄然更新盘桓的旧事

确无法作出更多矫饰

擦擦镜面的玻璃渍，

用袖子。要把锈迹作花纹

——好久不读人生教程

夜晚被偏移的牙齿中缝

和空缺的数据位占据

雨水携带去年汗腥

世界不经意一个趔趄

楼房后又一场烟火

被风消灭

4、读马雁

一种宽厚的鸟，翅膀划过

寒冷的荒年。曾以为这名字属于男性

黑线帽上有白屑，大河在身后冻结

外套微微有膻。

然而灵魂踮脚的人

孱弱和悲悯，都模拟一只雁

翅上最光滑的部分

爱在眉毛上跳跃，又节制着

滑下。多细的眉毛

暗青的哀愁低低如星垂

多淡且空旷的暮色

多瘦而美的爱

如侍女头顶银盘却

缝纫秘而不宣的清白

这夜在雨中伏下身体，摊开

柔软干燥的掌心

下一夜静默

修剪身前

陌生的花束。

5、夜记

镜面有涟漪，撑开

荷叶状同构。冬夜

如一尾银鲤喋喋的鳞

蜗巷低回，人间空荡

盲人摸不到象耳

风怎能定义

另外的风，只有乱石

于此地呼啸而过

砸碎一束冰凉的掌

疼痛泛红处

生长洋牡丹的纹

在火焰局部。举起它

泥沙俱下的图纸

借以吞咽

一生中所有

前来赏光的孤独

2022/12 于兰州

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