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有弟
人们总说,父爱如山,因为父亲的爱就像靠山一样,无论何时需要,你总能得到一个依靠;母爱如水,因为母亲的爱总是如同涓涓细流,柔情的滋润着你。
于我而言,母亲的爱不仅如水细腻,更有如山的可靠。
想想以前,我记得母亲也是喜欢依赖父亲的,可是父亲走了有七八年了,这些年来,是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还记得父亲生病很严重的那会儿,母亲总是偷偷的抹眼泪,父亲有时候见了也在一旁抹眼泪。父亲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可是说病就病了,一家人都有些触不及防。可是,母亲总说:“老天让他生了这个病,有什么办法呢。”
那一年,其实我没有多大感觉,每天照常上学,照常回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家里的床上父亲总是躺在上面。后来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生活如常都是因为有母亲挑起了所有的负担。那时候,父亲常常说一句话:“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妈……”。
后来,父亲走了,最终还是放下了一切,母亲和这个家……
父亲走的那几天,母亲总是泪流满面,以至于每天,母亲的眼睛看起来都是肿肿的、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几岁,看起来有些憔悴、沧桑。那时候,我们那里的人去世了都要办五天或者七天的丧事,父亲走了,弟弟还小,那些人总说:“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孩子这么小,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后来,是母亲一个人抹去眼泪,默默的撑起了一切,父亲的丧事还是办了七天。
我记得那时,那些邻居亲戚总是站在一旁,说着我们孤儿寡母的真可怜,可是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们连自家的事也难管,哪有余力去照顾我们这些孤儿寡母。那些人可能是看看热闹,可能是心生同情,就算有想要帮助的,也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能那不是最难的,后来,我终于知道父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父亲走后,母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母亲在处理。那些人总说,一个家没了父亲或者母亲也就不成气候了,没有人看好母亲,父亲走后,家里的日子确实有些举步维艰,母亲表面不说什么,但是有时候我总能看到母亲的眼睛是红红的。
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受伤的母亲,只是心情很低落,我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仅不能为母亲分担些负担,反而和弟弟一样,是母亲最大的累赘。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会辍学,当有老师来劝我不要想太多好好读书,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会辍学,可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可能是母亲给了我继续读下去的勇气,看到母亲,我总觉得母亲会撑起一片天,那是从母亲身上流露出的安全感。
我的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也不再年轻。家里的大事归母亲管,小事也归母亲管,我和弟弟也归母亲管,我的母亲啊,你明明也是脆弱的。
我的母亲,连同父亲的那一份爱补给了我们。高中那年,我对母亲的印象尤为深刻,那些是值得我铭记一生的事,不为什么,只因那份爱太过深沉。
记得当时是假期结束了,要去到离家挺远的市里上高中,我那时候是住校的,不到节假日几乎不回家。其实想想,当时的学校离家也不是很远,至少和现在比起来堪称很近了,只是那时总是心疼那点车费,对于一个单亲家庭来说,那时候的车费可以说得上贵了吧。
当时正是玉米成熟的季节,比人还高的玉米挡住了蜿蜒狭窄的小路,只是稍稍隔了一段距离便见不到了人影。回学校的那天,母亲是有农活要干的,我打包好了行李,本以为母亲不会送我了,只是最后母亲还是送了我一段路,我只有一个行李一个背包,其实母亲本不必送我,可耐不住母亲的坚持。我记得那天,母亲穿着的是紫色的短袖衬衫,面前还围着干活用的粉色碎花围裙,可能是因为刚从玉米地里回来,头发明显有些凌乱。看着跟在我身后的母亲,我劝着母亲不要送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母亲本来就忙,不像其他人家有人帮忙干活,家里所有的农活都是母亲在做。母亲见我坚持,站在玉米地中间的小路上目送我离开,只是高高的玉米似乎不懂人间的感情,轻易挡住了母亲的视线。我以为母亲看不到我就回去了,当我才走了几十米远的时候,只听母亲着急的声音穿透玉米地而来,我放下行李赶忙跑回去,当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母亲说:“你过马路的时候不要走中间,记得看着车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慌慌张张的不看路……”。听到母亲的话,我有些好笑,我当时总觉得母亲有些多余了,我总是自作聪明的觉得,母亲就为了这件小事,至于把我叫回去吗?
这样的事母亲似乎没少干,还记得那次也是从家回到学校,只是换了一个地点。那时候,我家搬迁到了一个新地方,那次我也是从家回去学校,不同于农村,城市里的交通总是方便些。母亲同我一起站在路上等公交,我叫母亲不用送了,母亲说:“送我到楼下就回去了”,拗不过母亲,便答应了,到了楼下,母亲说:“我送你到公交站就回去了”,到了公交站,母亲说:“等公交车来了我就回去了……”,最后,等了十几分钟后,我坐上了公交车,回头看的时候,母亲还一直站在路边望着公交车,我当时不知为何,从不怕分别的我被眼泪模糊了双眼,母亲一个人站在路边,望着已经走远的公交车,母亲的视力平时远一点就看不到了,可是母亲却执着的盯着已经走远的公家车。
我记得当时我是哭出声音了吧,尽管车里的人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要擦干眼泪,可是心里冒着的酸水仿佛只能用眼泪才能洗净。母亲的眼神像是一根有着魔力的线一般,一头牵挂着我,一头牵挂着母亲,随着距离的增加,那根有着魔力的线也在无限延长。
后来,我和母亲的距离更远了,弟弟也时常不在家,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这个时候的母亲不知何时埋怨起了我们:“你们总是不给我打电话,我那天不在了也没有人知道……”。只是我记得我是每周六都有给母亲打电话的呀。
后来,只要一有时间我就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总是先问我过得怎么样,适应不适应,同学好不好相处,听到我说自己过得很好,同学们也很好之后母亲才放心,接着又会给我说她身边的事,都是领居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母亲每次都说得很认真,我也每次都会听得很认真,后来我和室友聊天的时候,这些事我都能流畅无比的给室友叙述出来。
每次和母亲开视频聊天的时候,都是一成不变的话题,只是我总觉得母亲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头发也变得有些稀疏,稀疏的头发藏不住鬓角的花白银丝,每次看到母亲被岁月刻下的痕迹,我的心头就会抑制不住的发酸,是啊,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了。
每每想到母亲,心里总是又暖又酸,那时候不理解母亲罢了,直到自己经历了许多事才明白母亲的不易,母亲对我们的爱,总是藏在那些看似让人哭笑不得的行为里,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句抱怨……
母亲这个词,包含太多含义,是两句话无法概括的,就算是长篇阔论,也无法描绘出母亲的形与神。对于母亲的描述,就像是绘制一副山水画,任你如何勾勒,始终绘制不出山与海的巍峨起伏与波澜壮阔。谁能拒绝去爱一位母亲呢?一位把所有都给了你而不求回报的慈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