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组诗）

日常(组诗)

文/陈琛

◎杯子

杯子碎了，碎得纯粹和彻底

这一瞬间它不只是一件瓷器

甚至否认，对于它与水、

与火亲密关系的指认

再容不下什么了，起码

它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物件

从来也没奢求什么

水流了一地

窗外只留下一个背影

我不知道碎片的锋利会不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但至少，值得留恋的还有瓷器碎裂时

留下的那一声脆响

◎剥洋葱

一层一层剥离

剥去伪装，总能找到生活的内核

锅里的油沸腾着

那一刻，你正泪流满面

卧室外的那个人是你的调酒师

她经常将葡萄酒调出

白酒的烈度来

生活是碰撞的艺术

撞不出火花

就撞出玻璃的碎裂声

洋葱地只剩下一层冻土了

光秃秃的地里立着荒草

凛冽的西北风，一叶，一茎

此时，你止住了泪水

◎在玉米地听钢琴曲

是克莱德曼演奏的《命运》

浪堆得很高，有压迫感

我搜寻出一些词语

波涛，礁石，陡峭

可我搜寻不到那只攀上浪尖的海燕

只有舢板船在海浪中颠簸

战马倒在血泊之中

我习惯了在短暂的寂静中慢下来

慢慢把那些玉米棒子掰离秸秆

再将它们，一一搬离故乡

这些背井离乡的粮食支撑着我的命运

劣质的扬声器将声调一再上扬

秸秆们一个个高昂着头颅

只有我，弯下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