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皂角树

桂花飘香的九月，房县城的大街小巷里又弥漫着黄酒特有的清香，滑溜溜甜丝丝的，一点都不张扬，就像一位俊俏的女子，不施粉黛，只一丝体香，就让人春心荡漾起来。经过南街时，一眼又望见了那棵皂角树，我索性走过去，习惯性地仰望，这不是原来那棵600多岁的皂角树，这是几年前才移植的，也很高大。微微的秋风里，树上结的皂荚在枝叶间摇摆，像是和我打着招呼，皂角树情怀，就这样跃然而出。

熟悉皂角树，是因为单位办公楼就在皂角树的对面，我每天都可以在办公室窗户看到他伟岸又婆娑的身姿。说伟岸，是因为皂角树有20多米高，胸径有2米，主干离面约7米处，分叉数杆，杆上又长数枝，傲骨凌空，枝繁叶茂，华盖如云。说婆娑，是因为皂角树遮阴数亩，每年四月，这棵树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从六七月份，开始结荚，长得足足有一尺多长。逢深秋，结的皂荚密密匝匝，逐渐由青色变成棕褐色，由软变硬，挂满枝头，迎风摇曳。

喜欢皂角树，还因为儿时的一句顺口溜：皂角树结皂荚，洗头洗衣吹泡泡。还有一首诗这样写道：花开四月天，结荚半空悬；尖刺守己身，荚落洗衣衫。皂角树在民间称之为“肥皂树”，不仅结有能洗衣服的皂荚，枝干上还长有尖锐的刺，仿佛是在保护皂荚。我小的时候，母亲下河洗衣服会带上几根皂荚，先在水中浸泡，再用棒槌捶打后用它的汁液洗衣服。皂荚酷似豆荚，内含丰富的皂苷成分，与水接触后能产生丰富的泡沫，是一种天然的清洁剂，具有极强的清洁能力。因此，我还会把皂荚捣碎后用来吹泡泡，五颜六色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

关于古城皂角树的来历，有说是在明朝中期由一位木匠栽植，也有说是庐陵王李显被流放于房县时，亲手栽下。虽然没有准确的记载，但毋庸置疑的是，皂角树在古城、在南街已守望了600多年，与小城同呼吸共命运。直到2007年夏天，这棵人们敬畏的老皂角树经抢救无效轰然倒地，从此躯体离开了古城，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大家在惋惜之余，几年后又惊喜地看到，在逝去的老树几米远的地方，园林部门又移植了一棵皂角树，实现了人们的一个愿望，留下了一个念想。老树“后继有人”，就仿佛老树还活着，还活在古老的小城里，还生活在古城每个人的心里。

皂角树傲然挺立的地方，是古城过去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他的周边有政府大院，有部队小院，有学校，有医院，店铺林立，八街九陌，熙来攘往，车水马龙。以皂角树为中心的老城区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老房子没了，皂角树还在。平房变高楼了，皂角树还在。皂角树旁的水渠没了，皂角树依然在。记录和见证着县城的发展变迁和繁荣，从自行车到摩托车再到小汽车，从人力车到电瓶车再到大公交，皂角树下越来越拥挤，也越来越繁华。老城在变新，新城在不断拓展扩大。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肥沃富裕的土地上，诗书耕读，春华秋实，绵延不断。

关于皂角树姜照辉老师这样写道：“这棵皂角树，仿若一位不凡不俗、凛然正气的哲人，在那里思考什么。又像一位德高望重、贤达睿智的长者，在那里教诲什么。自有一种深藏的清冽，一种醇幽的清新。有气质，有神韵，有灵气，有骨感。你若目睹其容，分明觉得它就是从《诗经》、唐诗、宋词里走过来的一位老人。给人以震撼，又给人以力量”。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城不在大，有树则灵。古城山川毓秀，史韵流芳；《诗经》传唱，风雅滥觞。南街这棵皂角树就是一部鲜活的史书，一座小城的地标，一道美丽的风景。县城因为这棵皂角树而灵动起来，南街因为这棵皂角树而鲜活起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因为这棵皂角树而有了方向，如故乡的灯塔给游子们照亮了回家的路。

南街的皂角树和军店的大柳树一样，都曾经是一个地方的代名词。人们往往因为那一棵古树，那一幢老屋，那一条河流，才记住了家园故土，有了乡愁。时光荏苒，古城南街的皂角树也渐渐变成了房县县城的地标。古老的皂角树见证了岁月的流转，它历经了过往岁月的枪林弹雨，见证过新中国的日新月异，又逢上了今天的盛世年华，承载了一代又一代房县人温暖而甜蜜的乡愁。记住了皂角树，房县人就记住了自己的根脉，和回家方向。想起它，内心就有一份执着，一股力量。

古城依山临水，这里的山自然的美，这里的水美的自然。站在皂角树下，穿越时空，你能翻阅古城的历史，你能看见古城的繁华，你能感受古城的拥挤。古皂角树逝去了，新皂角树又成长起来，就这样生生不息。

山，是古城的脊梁；水，是古城的血脉；树，是古城的图腾；人，是古城的灵魂。山、水、树、人在古城和谐共生。一部《诗经》传唱千年，一壶黄酒美名远扬，一个野人之谜引人入胜，古城皂角树凝结和承载着古城厚重的历史，正由“中国黄酒文化起源地”，发扬传统“忠孝名邦”历史文化，走向“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示范”现代文明，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房县篇章。

2024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