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流云伸了伸懒腰,舒展浑身筋骨,在宝蓝的上空随心徜徉。晨辉透过流云,静静地落在祥宁的大樟树脚下,那片阴差阳错,险些被遗忘在时光洪流里“山崦谁家绿树中,短墙半露石榴红”的古民居群。
光辉在古民居群上一点点、一点点地金光流转,渐渐泛滥,仿若千万颗莹亮剔透的水晶,顺着古民居曲折蜿蜒的狭巷窄径,尽情跳跃着。在花岗岩与鹅卵石拼接的石墙细腻纹理中,寸寸蔓延开,轻轻地、柔柔地烧成了成片成片如诗如画的五彩瓷器,温婉祥和。
走进古民居,扑面迎来混合着泥土清新气息,高高昂着稻穗的一片稻亩。风起,稻浪摇曳地好似醉人的探戈,洋溢着收获未来的欢喜。周边几畦青青芋叶包裹的菜田,绿袖花摆,点缀着古民居更加的内敛、含蓄。沿着两旁长满青苔绿藤的石阶而上,层层叠叠的鹅卵石,深深浅浅,彼此毗连着,看似杂乱无章,却错落有致地装饰着每一栋古民居。手指轻触着一堵堵厚重的石墙,仿佛诉说着百年来繁花浸染,尘埃落定的历史归宿。
漫步在石厝的南巷北道,小径长垄,置身于恬静的农家乐中。你瞧,谁家老院里小块天地坐落着古朴的茶几茶座,宛然羞赧的新娘,静若处子地等待着情郎掀起红盖头。老旧的煤油灯悬挂在小窗上,恰如一抹不经意的微笑,嵌在迷蒙的油画上,犹为灵动。你看,谁家门前的石凳上,一只狸花猫侧身翻躺,圆鼓鼓的肚皮朝上,四脚慵懒地自然弯曲,神情惬意地在暖阳下养觉,平静地宛如夜里的水仙。散养的土鸡土鸭,或形单影只,或三三两两地在石垄路口悠闲地寻食、闲步。拐角巷道阴凉的墙影下窝着一大一小的土黄狗,大狗眼眸怜爱地任由小狗上蹿下跳地蹦跶,温馨的一幕在我心里荡起回忆的涟漪。
“嘎吱嘎吱”的开门声,从不远处传来,循声望去,几株蕉树旁的两扇溢满岁月痕迹的木门,在寂静的清晨缓缓开启。随着门轴转动拉开,时光似乎瞬间也被拉长,犹如一段被尘封的故事,徐徐道来。一位头戴簪花,深色阔裤窄衣的老阿嬷从矮小的木门探出头,似被忽如其来透进门缝的缕缕阳光,照的眯了眼睛。老阿嬷肩挑着篾萝,踏着斑驳的石板路,盈盈地向巷口走来。篾萝里有各式小巧不同颜色的簪花,红的粉的,蓝的紫的,白的绿的,煞是好看。几个年轻的女孩,沿着长长的石坡,一一地从我身边笑语琳琅而过。她们不曾向我打招呼,如同我未曾向她们打招呼,却让我莫名地感受到青春样样红的美妙。老阿嬷主动向着那几个女孩迎上去,从篾萝里随手拿了个簪花样式,殷殷笑语介绍。女孩们有了兴致,停留了脚步。她们精心地挑选着、试戴着,对着手机镜头比划着,真有一番“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的韵味。老阿嬷满心欢喜地看着女孩们,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年轻的正红润,年老的已色衰,不禁感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魔力。女孩们并不知道我在看她们,当她们头戴着各自喜爱的簪花,一颦一笑地走着,相比初遇时,增添了几分娇媚。阳光洒在女孩们的额头,如同她们桃花的笑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心中油然而生的“处处回头尽堪恋”。
踏进古民居最堂皇的瑞峰楼,登高目及远方,旖旎风光尽收眼帘:观音山寺雾蒙云绕,禅静清幽;大溪涧瀑影隐现,生生不息;金钟潭绿荫饱满,葱茏的剌仔花已在静待下一次的花期,而谁又在情人谷难眠的夜里等待黎明的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