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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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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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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专三亭

医高专有三亭,北楼慎思亭,南楼竹林亭,基础楼荷花亭。许是我四五月出生的缘故,对三亭的偏爱始终停留在春末夏初的印象中。

走进医高专,沿中轴直线映入眼帘的是静静屹立在校道中庭的白求恩雕像。洁白的雕身宛如圣洁的天使,目光坚定而深邃,望向远方。在和熙的阳光下,仿佛发出一种温暖人间的光芒,给人予宁静、平和。

顺着雕像左手边行走,通过木棉与黄葛榕交相并排的林荫小道,往前数十步,一眼便望见慎思亭。慎思亭,词牌命名,青瓦白柱,四角平顶,两亭开放式结构相接,或者说是一种空间的延伸,立于水池边上。慎思亭后尾有几棵高大的羊蹄甲,羊蹄甲后方是一小片幽绿的竹林,仿若避世隐者,有点孤独,又有点不合群地静谧地立于尘世一隅,不问世事,却自成一种掩不住外溢的氛围。偶有几片落叶飘忽在亭上,又有绵柔的青苔点缀亭角,石柱深深浅浅的发黄痕迹是时光留下的印记,淡雅简洁的如同江南水乡的墨画,与周围的水色天光融为一体,再有一恬静长发女子手托下巴,盈盈笑靥,斜靠石廊卧看锦鲤嬉戏,颇有诗意。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尽显风情。

亭前垂柳依依,柔情似水。阳光透过青丝缝隙,洒下片片光斑,犹如一位娴静的绝世女子,裙摆轻舞,影影绰绰,教人怜惜。听,“唧唧”“唧唧”几声清脆的鸣啭声隐隐约约传来,转头随声而觅,惊觉一只翠绿的蜂鸟何时闯入垂柳间,戏飞柳条东,戏飞柳条西,如同精灵般自在歌唱,又似诗人般悠悠吟咏,为慎思亭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雅致。垂柳后方清澈的水池上拱立着一座弓形圆木桥,桥的两端左右侧栽种着少许的艳山姜和紫薇,极少遇见花开。桥栏保持着树桩特有的鳞片,片片相扣,鳞片斑驳的纹理透露着古朴而自然的气息。两个女孩倚着桥栏,脑海瞬间浮现徐志摩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其中一个女孩俯身对着池里的锦鲤可爱地扮鬼脸,逗得池里的锦鲤心旌荡漾,摆动着水草急急地要露脸,惹的一旁文静的垂柳一笑三叹,青丝愈发的清扬。

在木桥的右前方空地,浅草含珠,翠玉地彰显它的热情好客。几株朱樱、红花檵木形态各异,平日静寂,一旦花开,一夜便攻占了亭园,敲锣打鼓似地风风火火,生怕他人不知晓。一朵朵花瓣簇拥枝头,细腻而紧密,明艳如火,灿若云霞。仿佛身着一袭紫衣,雍容华贵,又似点点繁星坠落花海,热烈不失含蓄。丝丝缕缕的花儿地迎来了它们的盛放期,宛若佳人初长成。

在木桥的左前方,是一棵枝干挺拔,枝条曲折盘旋蔓延至假山的桃树,繁茂的枝丫还在向上延伸,枝头的花苞极矜持,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将香未香,青翠粉红相互映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像美人妩媚一笑,充满优雅又带点野性,惹得行人欲欲采之。

驻足桥上,清风里流淌着清新的香,有所慰籍地凝望天空,天空蓝的好像滚动的海洋在铺排,柔和的阳光正温情地照着我沉思的双眼。云影一片一片地从池面扬帆而去,带着四月那份特有的柔情。水池碧波为枕,倒影着蓝天、假山、近处的树木,亭子,好像是一切都生长在半空中,被水池一往情深地一一映出,如诗如画,使人暂且忘切了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慎思亭对面过路中庭是南楼竹林亭。竹林亭,以竹林为主。竹林,一竿竿常年深绿挺拔,直向云霄,竹深处不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那是竹林与风的对话,从一节青竹跳到另一节青竹,轻灵地驰过林间,穿过长廊,划出三四个折弯,一阵阵地从眼前掠过,然后闪电般消失。幽静地有几分神秘与梦幻,像怀春女子的心事,像塞纳河水的哀怨,欲说还休,勾着总想一探究竟。竹叶或葱翠而清新,或灰黄而残破,层层叠叠铺就成厚厚的地毯,走在地毯上,每一步都踏出岁月的伤痕,却依然滋养着厚土的生命;每一步都踏出岁月的回响,每一步的回响都在诉说着它不愿透露的曾经,说曾经有多美,都已忘在时光里;说往事随风散,只剩被染黄的愁颜,见证前半生的沉寂。

竹林亭前方是一段弯弯绕绕的木框长廊,边角花坛栽种着旺盛的黄金叶、三角梅,装饰着长廊的梦。三角梅像常青藤般攀爬、缠绕覆盖在长廊的顶部,沿廊角垂下,微风轻拂,撩动着阳光透过的花帷疏影,就像音乐飘浮在水上,轻盈地如梦如幻,编织着彩虹的梦。角梅如同恋人未满,簇簇相拥,有些青绿中透着粉白,粉黄中泄露些许的微红,交融下显得俏皮,令人心旷神怡,是为夏日遮阴的好去处。园内不同位置的山茶花、黄槐花,凤凰花,腾腾烈烈地开放着,粉的如霞,黄的如阳,红的如火,犹如画家手中的调色盘,交织调和着不同的色调,多彩的颜料在画布上跳舞,增加或者减少一分,都会破坏它们独有的美。艳丽的色彩充斥着双眸,无法收藏的欢喜。两只小白蝶从远处飞来,逗引着我看它们花前叶下点花数蕾,蹁跹双飞。一只迷路的小黄蜂,追随着小白蝶绕着花苞吟吟好一会儿,兴许突然想到了什么,嗡嗡然地飞走了。

亭园中盘有棵上了年岁的苍榕,历经风吹雨打,越发地枝繁叶茂,平和的如同轻风一样柔,安静地如同一位睿智的老者。不知名的各种鸟儿自由自在地穿梭在榕叶间,叽叽喳喳地似乎在口口相传一个又一个充满热血的梦,青春的故事;又似乎叽叽喳喳商讨如何丈量榕树的绿虬垂须,可怎么也算不清算不对,只好叽叽喳喳地落脚枝干上冥思苦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时光似乎舍不得向前了,缓慢的有些停滞下来。在长廊里,同学或坐或立,手捧书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或三两成群分享彼此的故事和心情;或独自一人,闭目养神,聆听竹林打叶声,享受内心的平静与纯粹。这是鸟儿的天堂,亦承载了无数学子青春的记忆与梦想。

离开南楼,往中庭信息楼后尾一排榕树直走百米远,便到了荷花亭。每次独自来到这,望着一塘田田如盖,碧绿如玉的荷叶,粉白如雪,红粉若彩的荷花,感受初夏的风在叶间潜行,飘逸着浅浅、淡淡的清香,像薄雾拂过山峰,像余音绕过梁柱,像新婚女子羞怯地从丝帷中向外窥视,总会念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舞女的裙...有时坐在木道边,戏耍塘里的鱼儿一番又一番灵动,又不禁脱口而出《江南》的句子: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唯独少了泛舟其里,左右采之的温婉采莲女。

荷花亭的四面比较空旷,远远近近几处高低不一的草地,卷卷绿意连成片,周边栽种着梧桐、红花檵木、茶花、杜鹃、紫荆、黄槐,还有不知名的小花,盛情奔放如烈酒,愈闻愈香醇,几欲攀折而不忍。荷塘水中架跨着不长不短的原色木桥,几度转角就像转角遇到爱情,转角遇见初阳地相连着一座茶褐塔尖,草黄方柱的四角凉亭,厅内一套大理石圆桌石墩,素朴而洁净,师生最爱在此处休憩、观景、看书,非常适合打卡,浪漫出片。早上如果早点到校,还能遇到小松鼠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小小的身躯,东张西望的圆咕噜脑袋,在你被引诱地想要继续捕捉它的踪影时,它已从树上跳入那片草地,躲进灌木丛中,稍纵便寻不到影了,留下怅然若失的人儿独自叹息。偶有洁白的海鸟会在午后三三两两地落在塘边惬意地撒欢,时而潜入水底,时而浮出荷面,时而交头低语,像在和锦鲤玩捉迷藏,而后一波千里,消失在天边。荷花亭,美轮美奂地总令人心静,很适合独处,经常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坐着走着,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想。

医专三亭,曾惊艳了你我的青春,绚烂了你我的韶华。随着岁月的流逝,世事变迁,如今样貌渐有迟暮之感,但我依然愿意沉醉在它昏黄的温柔中。即便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始终期待有天它再次绽放人间四月的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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