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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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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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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大人

                                     

父亲之所以称呼为大人,那是因为他真的是说一不二的大人,没有半点质疑他的威信。我只是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因为他对我太严厉了,但又寻思着重男轻女如此严重的他,再怎么也不会在已经有两个女儿的情况下去领养我呀!这不合逻辑!于是,我又研究起他的星座来,What?创意无限?趣味十足?幽默风趣?统统跟固执又古板的父亲大人沾不上边,这很不科学,最后我只能拿出老黄历看看生肖,我跟他生肖相同,性格相似,虽然迷信无法揭开谜底,但心相比真相更重要,了解了自己也能懂得了父亲。

话说每一个习惯坐着抖腿的人,心里都有一台缝纫机在工作,而我的那位同学回忆起自己这个毛病时,她说十分感谢我的父亲,当年来我们家玩,我的父亲看到她一直抖腿就狠狠批评了她,导致她马上就丢掉了这个”踩缝纫机的梦想,”他对待我的朋友都如此严格,可想而知,对我又是何等严厉!最后,我的同学还加了一句,”你真幸运,有个严厉的父亲。”

是吗?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以对,原来这些年我一直误读了严厉这个词,它不是冷默无情,而是因为深爱!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就如大家所言父爱如山,而我以前觉得这座山的期望是对我的压力过重,所以年近四十的自己还总是一本正经的发着小脾气,特别是受了点委屈时,泪腺和脾气都很争气,只要火气一上来,就足以给我撑气场.父亲的脾气再急,但也急不过我,因此,几番交战过后,总是他主动投降,在我得意之余,又开始反思起来.我之所以能据理力争,无非是因为他的包容以及比他多看了一些书,而那些书又全部出自他的付出。

我的父亲大人是个怪人!在八十年代,当其他的孩子在羡慕有彩色纸包装的糖果时,我的父亲每次出差回来都是带回各地的书籍。书的种类包罗了文哲史,从西方名著到古代小说等等,唯一要说明的是,这些书更多的是以”小人书”的形式,俗称”连环画”,小小的一本,黑白绘画,短短几句文字介绍,却让我的童年比同龄人更早接触到了书中的世界,懂得了文字之美,之所以说他怪,也正是这个原因,父亲用自己”怪异”的行动,有力诠释了什么叫先有书箱才有机会发出书香的可能,是的,首先得有书,他不买好看的衣服与好吃的糖果给我,只是源源不断提供书籍,其次,鼓励我多看书.在那时,小孩子上学后,如果被发现看课外书就像现在沉迷电子游戏一样可怕,家长们对待看课外书就像是不良行为的”瘟疫”般,但我的父亲却跟其他家长完全不同,支持我阅读课外书.因此我才得以成为一个像那么回事的爱读书女孩。

父亲大人持续性严厉,间歇性温和.小时候的大冬天没有空调,他会躺在我的小床上陪我看书,等床暖和点后了再离开;夏天的时候,我不喜欢被蚊香熏,他会用手动扇子帮我驱赶蚊子.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会跟母亲轮流在路口接我,周一的清晨又陪我在村口等车,年复一年,我工作后每次回家与离家的情景也大多如此。有次要回老家村里开党员的证明,当时,台风刚过,去村支书家的门前有一条小巷,路面全是被洪水浸泡过的软泥巴,他毫无犹豫就蹲了下来,因为担心我的凉鞋会弄脏,同时怕双脚会沾到脏东西,原来在父亲心中,我还是个小孩子,他直接背起了我走过了那一段泥泞之路,那一年,我25岁,而他已经61岁了。

父亲的背是高大的,可以抬天为我撑起一片天空,父亲的背也是矮小的,他愿意为自己的孩子而弯下来。

有爱心必有和气,有和气必有悦色,有悦色必有婉容,父亲不然,他只占了第一条。可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他是个有孝心而且很热心之人,只是不擅长语言表达罢了,善意偶尔被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误解,但问心无愧地付出是他的道德标签,随着他的老去,我也逐渐学会读懂父亲这本厚重的书了。

我们总是爱着那些不珍惜我们的,而忽略了疼爱我们的人!

所谓年龄愈长,心灵愈软,都说我们越来越像大人的时候,父母会开始变得越来越像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时光啊,请再仁慈一些,让我的父亲慢慢褪去大人的模样!我们一直继续往前走,而他却停在了原地。他能做的,只有等我们回来,所以我们一定得常回家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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