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真理告诉我们,既要善于耕耘播种,又要善于翻地晾晒,更要善于收获,要不真的是成了猴子掰玉米的人生了。
那年的早春,去婺源篁岭,那是人生第一次踏上饶河岸边的土地,头几天不紧不慢的在山下饶河边的一个叫秋口的小镇上住了下来。小镇不大,不长,一侧靠山,一侧临河;秋口,是一个在史书上几乎都很难找到名字的地方。
江西的山水,历来有一个十分秀丽和传奇的说辞。
庐山、三清山、井冈山等著名山岳,这在中国几乎早已家喻户晓。大概是八、九年,十年前的一个夏末,在庐山小憩几日,庐山的美深深的打动了心。含鄱口观日、三叠泉听瀑,牯岭镇留居,庐山影院看吉尼斯播放次数最多的电影《庐山恋》,还有别墅群落,那些斑驳古老的从西方最先传入中国的一些欧式风格的古典风情建筑,有的如清幽之城堡,红蓝碧绿紫橙金黄的点缀并掩映在庐山的古松柏林中,美玲别墅、庐山礼堂、天主堂、仙人洞、如琴湖、芦林湖、主席故居等众多“江山多娇”均给人留下多年后仍清纯的可以追忆可以圈卯的美好素材。
庐山还真是个一生去了之后还想再去的仙山宝藏之地。
那年去庐山,也是因第一次上省会南昌办公,处理完公事,兴致勃勃的乘动车来到庐山脚下。南昌离庐山很近,有机会,不得不去一趟,去看看那脍炙人口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神秘佳景;南昌城的瓦罐煲汤小吃、南昌起义旧址纪念馆、赣江边的“滕王阁”等留下依稀的印象。
那次出行,江西给人以美好的见证。
这次,寒假末了,出京转转,先到的黄山。黄山雪后几日,赶上刚刚开山,登临光明顶,凌晨四、五点就爬到险峰处,占据有利的观赏日出的位置,脚下都是寒冷光洁的坚冰,太阳出来的一刻,人山人海的山头上,个个振奋,欣喜如狂,忘记了手扶栏杆的刺骨冰冷,内心洋溢着与千峰万壑瞬间被朝阳普照的热情和喜悦。
雪后黄山观日出,完成了一桩心愿。
下山来,高铁直奔婺源。
婺源这一带与安徽交界,古时属徽州,直至民国,到解放后才划分到江西。婺源方圆感觉还是比较大的,县城修的很漂亮,饶河贯穿城中,勤劳的洗衣女在河边青石板上用棒槌敲打洗刷物品的身影遇到几次,这个景象是多年不见的了,那种山乡的国人的纯朴、纯真和生活美好的梦幻之境令人留恋,一时蹲在河边静静的看了好半天,听了半天,她们开心的捶打着,边聊着天,男男女女一簇簇在江边,开心的拉着家常,互致问候,在粼粼波光的河面映衬下显得异常活跃动人朴实。
秋口是婺源县辖的一个小镇,离县城十来里路不到。
镇子外面是一条漂亮的稍稍笔直的公路沿着油菜花已经初露的山岩和河岸边之间的空当修筑而成,八成新的路面,一直通往镇上。
穿过镇子中部,有一座五六十年代修建的横跨饶河的水泥大桥,上游筑坝,栏河水成库,一江春水,清清澈澈的,如练如镜,像湖泊,像一个个江湾,不时见到有打鱼的小船航行其间,库区两岸是灰砖黛瓦式的徽州民居。傍晚来临,江枫渔火点点,倒影婆娑,梦幻涟涟,月色夜色水色笼罩成一体,弯弯的月牙亲亲切切映在河面轻轻的荡漾,岸边、桥头,你走,她也走;你停,她也停。河的一侧是镇子,镇子紧挨着一座座山峦。层峦叠嶂,雨后一抹半山半云半镇半雾的清幽画面。
秋口离婺源有名的李坑、王村、江湾、篁岭这些景点都比较近。它们成扇面分布在去婺源县城的各个路段上。江西境内乡间打造全流域景区这一做法值得推广,到处是青山绿水,广袤的乡村成了天然的养生之地。如今,婺源正在被打造成中国最美丽的乡村。
小住的几日里,每天早晚,喜欢到镇子的北岸去,经过一条长长的大桥,就是前面说的那个水泥桥。边走边靠桥栏看看饶河水。北桥头附近有几家小餐馆,有在露天经营的,也有在室内的。小镇的日子每天很平常,平常到一日三餐。秋口的水煎包好吃,每天早晨去晚了就很难吃着,去早了又要排队。刚刚出锅的,锅盖掀开,滋拉滋拉的扑鼻的香味袭来,热气腾腾的,和着早春的空气,泛着金黄金黄的葱油香味。镇上的居民喜欢一次购买一笼屉,半笼屉,七个、八个的,用餐饮塑料小袋拎回家。
当地乡村发展旅游经济,呈现一片默契和繁荣。
篁岭是一个在山岳迂回中的岭上小镇,属于婺源片区景色相对较为优美的一处。岭上古镇住宿相对较贵,从爱心锁过去,走高空玻璃栈道,去对面山岭下的离景区最近的自然村落中居住,看村民们在潺潺的小溪边的石屋前的小平台上宰杀年猪,这里还没被旅游发掘开垦,乡风乡情显得更为纯朴。山崖下的一个村子,村中有几家人户开的农家乐,民宿简洁,干净的好几层小别墅样式的阁楼,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好几层楼房,依山傍水的。这家店主大姐平时在篁岭景区里上班,闲暇规整收拾自己的民宿小院,做的一碗煎鸡蛋蔬菜挂面,那是几天来中吃到的最美味的餐饮。好吃的总是把味蕾持续到深刻的揽进了记忆,估计这辈子,早前过惯了穷日子,吃过好吃的东西少,接触一次好东西就万分的喜欢稀罕的吧。后来又一年,上重庆缙云山,在南山坡麓,一户翠竹瓦房院落,房前屋后清泉淙淙,洗衣、淘米、做饭、洗脚,全是天然的山泉水,夜间留宿,山色如幻,伴随屋檐下的灯影,吃上房东给亲自下厨用泉水做的一大碗鸡蛋葱花面,那简直香的过瘾之极。
婺源属于上饶市,“饶”是饶河的“饶”,来了才知道,饶河曾经在江西境内也是一条古老的大河,河水能到的地方,水草水藻总是丰茂。沿河岸边间隔小行两三里、三四里地就衔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每一个村落都有它不同的自然之态,有的临水,有的靠村道公路,有的在河湾深处,有的在河岸的一侧,有的用小渡船出入进出。
为了看清月亮湾的全貌,得爬到对河面的山坡上,过河时,老船工是一个水手经验丰富的大娘,她几乎以此为生,不种地的时候,就来撑船。古老的村落,有一些高大粗壮的古老香樟树,好多树腰上系有树龄标牌,古香樟树似乎也成为了每一个水村的共性。总体看上去,婺源的香樟树,无论在河边村上,还是山山岭岭环抱的古村落中,它们在当地是久为生长的,长期盛传繁殖繁衍下来的一种高贵树木。香樟树枝繁叶茂,常年伴随穿村而过的涓涓溪水,促使根系和水脉同饶河连成一体,富饶了一带山川。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贤达志士。
那些天,没事就挨个挨个古村落一站接一站的行走。一日,山岭小道上,遇到一学子,正读高中,他是从县城回来,去他母亲的娘家,看望他的姥姥。说姥爷早年离世,就剩下姥姥,他利用寒假回乡,去多陪伴姥姥一会。一路上,听他讲述家乡的轶事、正史、野史,小小年纪,看得出是那样的热爱故乡,我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山岳中珍藏千百年来的东西。婺源是南宋大理学家朱熹的故乡,当地人习惯称之为朱子,很多门户窗旁、门匾上都张贴着朱子的治学名言做警句;近代中国铁路之父、工程之父,杰出的爱国工程师詹天佑的故乡,婺源火车站广场矗立他的雕像;还有《可爱的中国》作者方志敏,故居和家乡也是在饶河两岸的。
婺源一行,住的久了,也能看到些遗憾和不足。
一日行进在山涧,路旁刚好有一块小棉花地,这都是春天,春回大地的日子,一小块棉田里的棉花竟然成熟后无人收捡,历经一个秋日、一个寒冬,然后漫步到了初春,这些枝头,枝间的棉花团,有的依然还可以手摘,有的已被雨水风霜淋的霉烂变质,黑漆漆的棉团栖息在枝头。当时一时让人产生片刻沉思,多好的棉田,朵朵棉花,竟然无人收割。这家当年栽种的人呢?什么情况?它们白白腐败田间。当初挥汗如雨的种下每一粒种子,翻地刨土,挖坑培苗,多不容易。难道只是做观赏,把它们当成了花草。一朵朵棉花依然坚挺的在枝头静静的悬垂着,无声的,与四季做了一个轮回。也许现在纺织工业需要的纯棉需求不大,被好多化纤科技仿真丝材料所替代了吧。
小时候,记得母亲们种棉花,种子要一粒一粒的用指头安插在小圆柱状的泥块模子中,等待发芽,再从塑料大棚里移动搬迁出来,背上或挑上山地。再在山地中一块块的挖出小坑,像栽种树苗一样,一棵一棵的植下。幼苗渐渐成长,成活,长成一株,开花,结桃,在光照下,开裂后,盛开成大朵大朵的花絮的日子,开始采摘,有时不小心,棉丝上粘了枯叶,还得细心的一点点剥离开。大太阳下,母亲在棉花成熟的季节,常常是头戴一顶米黄色的大草帽,汗水湿透了衣背。
世代农家不易,米粒柴谷维艰。如今改革,乡村振兴,开发绿色生态旅游,提高村民增收,愿天下家家户户过上幸福小康生活。
国泰民安,祥和恒久。
川北河 2020年9月3日 初稿 12月11日 夏家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