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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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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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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

庄全和同事李随为探视住院治疗的牛八,激烈地争论着。

庄全说,咱俩得马上行动。反正这份探视费总是要出的。早出也是出,晚出也是出,早去探视还能显现出自己的诚心,牛八副局长是一位强势领导,咱们可得罪不起。

早去探视好是好,可这探视费标准?咱拿捏不准啊!李随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说,我看,对牛八副局长,这探视费标准得提高点才对。

高点是多少?现在,咱单位的“行情”是三百元,也不少了吧!就算牛八他再强势,也是同事间的探视,并不是至亲。这探视费标准差不多就行了!

这样吧!咱就提到五百元吧。你觉得如何?

五百元?高了吧!

不算高!咱单位领导之间是这个标准。咱当干事的,提高到这也不算多,但也不能高于这个数,干啥都得有个度!

要不,咱等等再说。看看其他人都怎么探视。

好的,那就观察一阵子再说。若咱去抢先探视,恐成大傻帽。若是标准低了,反弄巧成拙。

牛八是位特别强势的领导,不仅工作方法简单粗暴,而且武断蛮横,是说一不二的主。他在工作上,长期奉行发布命令的潜规则,曾和不少同事红过脸。同事们对他都有点怕,当然不是那种真怕,只是不想红脸。他的秘书钱静深知牛八这一习性,不断在同事中间为其造势,让其在工作上十分顺畅,且有了得心应手之感,钱静也相应地得了一些实惠。钱静因此找到了发财窍门,更加源源不断地为牛八造势,散布其下一步可能要有的行动,当然了,这只是钱静的猜想。然后现场预估牛八将要有的行为,提醒同事们避其锋芒,以此来顺应牛八的臭脾气,挣一点灰色收入。庄全和李随得到牛八住院消息全是出自钱静之口,只是知道得并不详细。由于他俩想抢个先去探视,才有了上面这些争论和想法。

第二天,庄全又得知牛八是突然脑出血住的院,而且卧床不起,昏迷不醒,近乎一个植物人了。便对李随说,幸好咱俩没去探视,牛八已成植物人了,他的仕途已提前结束。咱俩探视也是徒劳。牛八就像个死人,什么也不晓得,探视没有用的!何况,牛八也不会再来上班,咱去探视又有何用?

怪不得没听说其他人去探视呢!李随如梦方醒,当即就兴奋了起来。于是两手用力一拍双腿,得意洋洋地说,真是幸运啊!这钱总算没有白扔。

庄全对这些也很认同,便不再把牛八的事当回事了。

一个月后,钱静突然告知庄全,牛八似乎是有了点意识,他的家人用力捏其大腿,牛八的脑壳会轻微地动一下。得知此消息后,庄全便又和李随商量,牛八醒了,咱俩可不能走在别人的后面啊!早探视总比晚探视合算。咱俩明天就去医院探视吧。可是他俩在探视标准上有分歧,且又因此而争执了起来。第二天,庄全又听钱静说,其实这也不能算清醒,只是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于是,这事又被耽搁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月,牛八依旧昏迷不醒,庄全和李随都觉得牛八已没什么康复的希望了,再也不必去探视了。从此,他俩就彻底打消了探视牛八的念头,并对牛八有了这样的评价:牛八这个人太过强势,做事武断蛮横,也许这是对他的一种报应吧!咱在工作上可不能像他一样,得低调点。

然而,牛八病情并未画上句号,有一天,奇迹终于发生了,沉睡了三个月的牛八居然清醒过来,只是清醒的程度还不够大,先是认出了自己的妻女,后又认出了工作下属钱静,大有彻底清醒的迹象。庄全和李随得知后,先是一惊:看来这牛八要彻底痊愈了,不久就会来上班了,咱俩得抢在别的同事之前去探视,做事得聪明点。于是,第二天,他俩就各拿着五百元钱,风风火火地赶往医院探视。只是,进了牛八的病室,居然发现牛八平趟在病床之上,并无一点动静。妻子默默地守在床前,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俩,牛八只清醒了一天就昏过去了。据医生说,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医学假象,是一种不祥之兆。此假象一旦发生,病人将成为永久的植物人。妻子边说边痛苦地抽泣着……

庄全和李随听得目瞪口呆,似乎也与牛八的妻子一样,有一种大失所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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