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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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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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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按照本地人的说法,人一死,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阴间。这对活着的人来说,就是永别。这似乎带着迷信色彩,但迷信用在这里也并非坏事。50天前,我的大哥成忠海,就与我永别了,他带着忧愁、带着对人间的留恋到了阴间。

亲人间的永别,总会带来长久的悲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亲人不得不去思念,不得不感到悲痛。在大哥逝世的50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大哥,无时无刻不在为大哥的逝世而悲痛。这个过程很缠绵,让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憋气感。

大哥是今年9月23日晚上8点多钟发病的,他患的是脑出血。送晋中二院急诊室抢救初期,他还清醒着,能以模糊不清的语言与人对话。但他的脑出血很严重,很快就进入昏迷状态了。在医院住了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在25日上午与世长辞了。他只活了68岁,算是个短命的人。大哥逝世的年龄这么小,又这么快离世,让我总有些接受不了。但大哥死亡毕竟是现实,尽管让我感到永别得太突然、这种死法不合常规,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也得无奈地接受,并由此生发出悲痛来。这是最长久、最缠绵的悲痛,在我生活里顽固地持续着。大哥在弥留之际的抢救场景,大哥的遗体被推进火化间的那一刻,以及侄子抱着骨灰盒从火化间走出的那一刻,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地回放着。这种让人悲痛的场景长久地折磨着我的心。

50天来,我总是时常想起大哥。想他的过往,想他患过的病,想他和我一起做事的表情,想他对我说过的话,想他年轻时的劳动归来,想他和我的每一次交往,想他曾经对我的各种好。反正,几乎每一天,我都要默默地想上一阵子大哥。这都是情不自禁的事,是无法制止和改变的。这种想念的杀伤力很大、很持久,憋得我心里无比难受,使我总是悲痛万分。这种感受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并遍及生活的细枝末节。这种感受像风一样,时常来袭,让我很难躲避和忍受。

在这50天的时间里,我不仅会专门想上一阵子大哥,在生活上也是常常是触景生悲。我一到户外散步,就要想到与大哥一起约定散步,或是想散步中与大哥的相遇。我曾在这段时间多次到户外散心,想用户外的美景分散注意力、缓解心中的不快。可在此时,我总要想到与大哥的过往。想到大哥已没了享受人间美景的资格,并因大哥丧失了这种资格而悲痛。我到菜市场去买菜,就会想到大哥不爱吃葱,想到大哥提醒我不要买茴子白。大哥生前是搞农业技术的,知道蔬菜上打药量的多少,他曾不厌其烦地告诫我——茴子白的农药残留量过大,不要食用。这样的提醒,他是很专业的,是有技术依据的。我还时不时地想起大哥建议我吃一种中药,以补充吃西药降血脂带来的副作用,我虽然没按此操作,但我坚信大哥建议的正确,我从中看到了大哥的那种善良;我买水果时,也会想到大哥爱吃山竹、不爱吃榴莲这些小事,因为我也在时时关爱着他,我们的关爱是相互的;我在吃饭时,会想起大哥儿时吃面时,不在面条中放加了生葱的醋,而是调上一勺酱油来替代;我在睡觉时,会想起大哥晚上睡得晚,总是12点之后才睡以及很多琐碎的习惯。我在做家务遇到困难时,也会想起我那次往楼上抬柜子时,柜子被卡在楼梯间的情形:我家的楼梯很窄很陡,往家里放东西不方便。我往家里抬柜子时,就被卡在了楼梯上。我不停地试着各种方式往上挪,可柜子就是纹风不动。当时,我已没了信心。可大哥却在开动着脑筋想法子,他钻到柜子与楼梯间,细心观看着被卡的情形,然后信心十足地指挥大家左移右挪,三两个小措施就解决了问题。由此,我知道大哥是个爱思考的人,做事总有一些特别的窍道。由于我与大哥的这些生活交集,就形成了我生活上的惯性,在他逝世后,我便时常想到了他。比如,我在发微信资讯时,看到大哥的头像,就想到与他生前的微信交流内容,想到给他发送自己喜欢的微信资讯。这时,我就会突然想到大哥已去世,意识到大哥已无法接收这些微信资讯,进而生发出一阵阵的悲痛来。我在翻动手机号码时,也是同样的感受。与大哥的永别,使这些我想发送又无法的资讯,以及由此引发的相互交流内容都化为了乌有,我就会变得情绪激动起来,以致唉声叹气一阵子。

我对大哥的思念不仅出现在生活上,还出现在我的精神上。在我们这里,民间都是讲迷信的,据一些人说,人死后,灵魂要过鬼门关、走黄泉路、过奈何桥,还要去望乡台、过望川河、喝迷魂汤、进阎王殿,然后进行宿命的轮回。尽管这些都是人想象出来的,并无科学技术的支撑,也不符合唯物主义观点,只是一种凭空想象。但我情愿这些都是真的。因为这样,大哥就有了一个生存的时空——阴间。但我在此时,就会担心起大哥会遇到的困难,担心大哥会无法应对。但一想到大哥是善良的人,在阴间是不会吃多大苦头的,心里就会得到一些安慰。不仅如此,我知道大哥生前很讲迷信,算是比较熟知阴间的情况,在黄泉路上要过哪些关?他是心中有数的。而且在他逝世后,我时常为他祈祷,愿神助他顺利过关和及早轮回。这样,我的心里就平和了许多。并由此想到:大哥生前受过一些不良之人欺负,阎王不仅也会为他清算,大哥终归要比生前更加满意和舒坦的。只要大哥满意,我就放心了。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且永远看不到结果,并无法得知阴间的大哥是否满意。但我就是要这么去想。为得到大哥在阴间的具体情境,我就特别希望大哥托梦于我。

我的想念不仅涉及大哥,还关联我曾经的大家庭。我曾经的大家庭里,共有五口人——即父母和他们的三个孩子。父亲于2015年11月25日(农历乙未年十月十四)去世,距现在仅仅9年;母亲于2012年的中秋节(壬辰年八月十五,阳历9月30日)去世,距今仅12年。母亲逝世时,正是秋高气爽、水果丰富的天气。而大哥的逝世是今年9月25日(甲辰年八月二十三),天气的宜人与母亲逝世时相同。这么宜人的天气,难道就容不得母亲和大哥去享受?我常常为此而向天发问。而且大哥的逝世与父亲逝世只相隔了9 年,难道两代人离世就只有短短9年的时间吗?如今,我们一家五口人,已有三人离世,就只剩我和二哥两人在人间了。一想到此,我就特别难过,并痛恨起老天爷来。但不管怎样,大哥活得年龄实在是有点太短了,比全国人均寿命竟少了10年的时间。我为大哥的早逝而悲痛!为大哥的不幸而难过。关于大家庭,我还想到了母亲逝世的情形,当医生的人工呼吸无效而走人时,联结在母亲身上的观察仪器屏幕显示母亲的心跳为零时,大哥的悲痛情绪达到了高峰。他无法接受母亲去世的现实,竟像医生一样用手去压母亲的胸膛,持续对母亲进行人工呼吸,试图唤醒已逝世的母亲,试图让母亲复活。但是,尽管屏幕上也显示出了母亲的心跳次数,但却是无济于事的。然而,这却是大哥亲情的一种真实表达,是大哥有家庭善念的慎重表示。

在大哥去世后的50天里,我的想念持续强烈,时时都想见到生前的大哥。但我与他已阴阳两隔,是无法实现的。这样,就造成了我的伤心和绝望。于是,我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梦境中实现,天天都期待着与大哥的梦中相见,我希望着大哥能够及早托梦于我。可这段时间里,大哥一直没有托梦于我,让我更加感受到了绝望的残忍。但在11月14日,也就是大哥去世后的第50天凌晨,大哥突然在我梦中复活了。他穿着整齐而亮丽的衣服,到单位来找我聊天。这让我喜出望外,久久地凝视着好久未见的大哥,仔细端详了他的脸,心里异常的激动。我愉快地接待了他,可在此时此刻,我突然想去他的家里转转。大哥说,我今天走急了,忘了穿袜子,屋外有点冷。于是,我从床垫下取出了两双新袜子来,给了大哥一双。当我俩走出单位的门后,大哥将腿支在一棵树上穿了袜子。就和我一起向大哥的家中走去。但我此时似乎感到他的家似乎变了位置,合我心里直犯迷糊。这时,我似乎有了大哥已不在人世之感。而家的位置发生变化,不就是暗示大哥已去世了么?我很快就醒了,我看了看手机,已是早晨的六点半了。这时,我的头脑回到了现实中,我知道,阳间再也找不到大哥了,他所谓的家,位置自然不在阳间了。可是,大哥尽管与我永别了,我却在梦中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现实的绝望却在梦中得到了实现,时间虽短,却让我感到了绝顶的幸福。但这梦是我心中所想,是因我想念大哥所致,是借助了迷信传说的启发,才有了此幸福的一梦。看来这迷信也并非一无是处,在精神方面它是能起特殊作用的。从这一角度去想,我应该感谢迷信!是迷信帮了我的忙。看来,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在精神方面也是如此,就看你怎么去想。我这一美梦,其实是主观作用所致,兄弟间的手足之情在起作用,是思念所致,迷信只是起了催化作用。

2024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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