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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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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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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民

嘉居小区的区龄已满三十年,属于这个城市早期的小区。

唐木岷前年买下了嘉居小区三号楼一套二居室套房,为的是他儿子两年后上这个小区附近的小学。

唐木岷来这个城市卖茶有十年时间了。没结婚前,他就在茶叶店里附近租房住,一天到晚在店里忙,晚上回去睡觉时,大多超过十一点,和邻居没有深交。

有两次高考失利经历,且复读后高考排名低于应届高考时的名次,唐木岷那时心灰意冷,决定止步,不想再挤高考独木桥。父亲是个种茶能手,于是他便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到海西市租店卖茶。

唐木岷在读高二年之前,每到暑假都会到父亲开的茶叶店帮忙,因此对茶叶并不陌生。尽管父亲开的茶叶店在县城,但唐木岷想,卖茶的基本套路到哪里应该都是可行的。哪里的人不都分三教九流,到哪里卖茶不都得对顾客察言观色。父亲把积攒多年的钱给他做本钱,唐木岷立志不糟蹋家里的钱。他是个淳朴的孩子,明白父亲给他踩的肩膀伤痕累累,他站在父亲的肩上,就要兢兢业业,干出成绩了——绝不能让人觉得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行!

拼搏的人自然会得到好运的眷顾。唐木岷的店虽然不在闹市区,但酒香不怕巷子深,茶好也不担心位置偏。懂茶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经营不到两年,唐木岷开卖原生态茶已经圈粉六七百人。老顾客金总点拨了他,让他买一台电脑,把买过茶叶的人登记起来,这些人再来买便以贵宾身份享受优惠待遇。唐木岷当时沉默了一两分钟,金总说:“你是怕我骗你,还是以为我为了省点钱?”唐木岷忙说:“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这样做顾客会不会担心我泄露他们的信息。”金总说:“这要看人了,手指都有长短,人的想法哪能一致。不愿意留信息的就不勉强人家呗。”唐木岷说:“金总这样说我明白了。”

唐木岷按照金总的点子做,销售业绩有了明显提升。唐木岷心想得报答一下金总,便给金总准备了一斤上好的茶,等金总来店里再送他。没想到,左等右等,连等了三个月,连金总的影子也没等到。唐木岷想给金总打个电话,却自己觉得不妥:人家金总家大业大,一斤茶不会放在眼里,何必唐突打他电话?再等了一个月,依然没见到金总。一天,唐木岷见到金总的车停在店前,忙迎出店来,近前却没看见金总。下车来的中年人,腆着将军肚,说:“金总曾经介绍我到你店里买茶,今天顺路过来看看。”唐木岷问金总最近是不是外出了,中年人说:“也可以理解是外出了。”唐木岷说:“这车好像是他的?”中年人说:“没错,他把车转手给我了。公司垮了,人跑路了。”唐木岷本想说话想想还是把快到唇边的话咽回去。

没了金总的提点,唐木岷自己摸爬滚打,几年下来非但没有关门走人,还挣了一笔足以买半套二手房的钱。这几年间,他也从人子变成了人夫、人父。眼见儿子已经上小班了,唐木岷和妻子秦秀商量,还是得抓紧买个房,以便可以上口碑好的小学。他上网查到嘉居小区有人要卖房,便打电话询问。接电话的是中介的工作人员小冯,告诉他来问那套房的人不少,如果有意向,一定要抓紧。唐木岷让妻子看店,自己叫了网约车去找中介小冯。小冯带他去看了嘉居的房子。三居室,墙上刷的是普通涂料,看来至少超过十年没有再粉刷了。小冯说:“我们讲诚信,得告诉你,有老人在这套房老去。”唐木岷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拿不定主意,说:“你没早说,这样的话,我得和我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定。”小刘说:“没问题,但如果真想要,一定要抓紧,要不真会被别人先买走。”

回茶叶店后,唐木岷和秦秀讲了嘉居小区那套房的情况,强调了有老人在房里过世。秦秀说:“老家不是有话说‘要借人死,不借人生’吗,老人自然死亡,会把福气留下来的。”唐木岷说:“我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秦秀说:“我们再简单装修一下,不就是和新的一样了吗?不要像你爸妈那样迷信了,孩子上学更重要。如果实在不能接受,等孩子上了小学,我们再把这套房卖掉。”唐木岷觉得秦秀说得在理,虽然心里不能完全接受,嘴里还是同意带秦秀去看一下再做决定。于是他把店门关了,挂上“有事请打电话”的招牌,和秦秀打车去找中介小冯了。小冯见到秦秀,向秦秀问好后,夸了秦秀一句:“姐长得真漂亮!”唐木岷看了小冯一眼,小冯说:“唐总真有眼光,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秦秀没有搭腔,她知道这是小冯讨好顾客的话。

唐木岷不大习惯别人夸自己的老婆漂亮,没有直接回答回应小冯的话,而是问小冯老家是哪里的,小冯告诉他:“我老家在惠城边。去年毕业来这边上班的。”唐木岷笑着说:“看来你不像毕业不久的人。”小冯说:“我长得着急些吧?我是职专毕业的,今年才二十一岁。”唐木岷说:“你看起来不像是外地人,说话都有本地腔。”小冯说:“来一年多了嘛,我还觉得学本地话慢了些。”秦秀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快到了吗?”小冯说:“再过两三分钟吧。”

秦秀看了房,走到阳台,看到小区边上的小学大门,觉得可以买。边叫唐木岷到阳台来一下,小冯知道他们要商量,便走进离他们远点的主卧里。

秦秀指着小学校园说:“我看这里离小学这么近,很不错的。就买下吧。”唐木岷说:“你觉得没问题那就买吧。那我跟小冯说了?”秦秀点了点头。

唐木岷把决定告诉小冯后,小冯自然窃喜,便一口答应尽快帮助他们把手续办好。

房子过户后,迁户口,一切都顺利进行。是否马上装修入住,唐木岷和秦秀意见不一。唐木岷心里还是忌讳那套房子死过人,他说:“那套房离我们的茶叶店远了些,要不还是先租给别人住,我们还住在现在的租房里。”秦秀说:“那套房比较大,买菜也方便。”唐木岷说:“至少让别人住一年吧,我心里这个坎过去再说。”秦秀觉得唐木岷说得也在理,就迁就了他。把房子先租给人家住。因为楼房无电梯,并不好租,等了三个来月,才租了出去。

房东老李打电话给唐木岷,说租期快到了,有人想租唐木岷家租的这套房,问唐木岷是否要续租,如果要续租,租金得每个月多两百块。唐木岷心想不租的话,自己的房子已经租给别人了,只好和老李磨嘴皮,每个月比之前多给一百五十元租金。

铁观音茶在海西市的占有率突然下降,这是唐木岷预料不到的。海西市人转向熟茶,唐木岷的月利润除了店租之外,还不到五千元。唐木岷着急了,秦秀也着急了。秦秀说:“要不把店员辞掉一个?”唐木岷说:“我们虽然没和两个店员签协议,但两个都是熟手,辞掉对她们不公平,对我们也是损失。”秦秀说:“那怎么办?这样下去,哪里去拿钱来贴?”唐木岷说:“我们对市场不够敏感,早准备一些熟茶就好了。既然熟茶好卖,人家可以卖熟茶,我们也可以卖啊,只是起步迟一点而已。”秦秀说:“那去哪里进货,而且你也不懂熟茶。”唐木岷说:“熟茶也是茶,只是做法不同而已。不懂我会学嘛。没事,我们迎头赶上,说不定还能后来者居上哩。”秦秀说:“我信你,不够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过于自信,是不是找谁请教请教?”唐木岷说:“找谁请教?同行巴不得你倒闭,还会教你吗?”秦秀说:“小生意人才会那样,总有心胸大的人吧。”人品各异,唐木岷岂能不知,只是激烈竞争的现实使他对同行多了不少戒心。

老董长期喝铁观音,也是唐木岷的铁杆顾客,他对唐木岷说:“你千万别不卖铁观音,随大流你会吃亏的,像我这样爱喝铁观音的人还是很多的。”很多是多少,唐木岷不可能去做市场调查,他摸不准对铁观音情有独钟的还剩下多少人,他只知道来店里买铁观音茶的锐减了三分之一。但他把老董的话听进去了,入脑入心,于是他想兼营熟茶,坚持主营铁观音茶。

秦秀看茶生意一月比一月难做,便和唐木岷商量另开一家土特产店,专卖老家的土特产。唐木岷说:“卖是可以试一试的,但货源怎么办?”秦秀说:“货源这块交给我老爸吧,他年纪大了,劝他别去工地,买部车让他去收土特产再送来。”唐木岷说:“这活并不轻松,年纪大了会受不了的。”秦秀说:“我爸今年还不到五十五,这活比工地粗活会轻松些,先做几年,做不了再说吧。”

“修——理——雨——伞。”好久没听到的吆喝声从小巷那头传来。唐木岷说:“修雨伞的老黄来了,那两把雨伞拿给他修一修?”秦秀说:“伞不在店里啊。”唐木岷说:“那我回租房去拿。”

回租房路上,唐木岷遇见了张姐。张姐比唐木岷大几岁,是个二房东。唐木岷的来海西市的第一个住处就是找她租的。张姐说:“透时白日回住房做什么?”唐木岷如实说了。张姐说:“好天好时,修什么雨伞?”唐木岷怕修雨伞的走远,忙敷衍张姐两句,加快步伐走。张姐见状,牵着金毛走了。

找到修雨伞的老黄——老黄正在修着一把伞的伞骨,一个老大伯在老黄身旁和他聊着天。唐木岷只好等老黄先把老大伯的伞修好。

老大伯有的是时间,抑或和老黄有话聊,修好伞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和老黄说话。唐木岷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觉得没有一句能搭腔的。老大伯看了一眼唐木岷,继续和老黄聊天。唐木岷听出老大伯的话是一分钟前才听到的话。

修了十来分钟的伞,唐木岷听了老大伯十来分钟翻来覆去的话。他付完钱,向老大伯点了点头,走了。

唐木岷拿着伞往回走,几步开外依然听到老大伯的声音:“老了不中用,老来招人嫌。”唐木岷想起老话来:“苦老不苦穷。”心想得趁年轻多挣点钱,要不到老时没钱养老确实是一大难题。

闲话少叙。转眼间到了年末。按照习俗,唐木岷得回家过年。但春节前后正是做生意的黄金时期,唐木岷跟秦秀商量:“还是在这里过年吧,等出正后再回家?”秦秀说:“俗话说‘清明无回家无祖,年兜无回家无某’,你又不是无某。”唐木岷说:“那就在城里过了。”

海西市外来人口多于本地人,到了春节前几天,回老家过年的人大量出城去了。大街比平时冷清不少,但唐木岷茶店的生意却格外红火。好在唐木岷运筹得早,备在冰柜的茶比往年都多,年前尚未见底。

大年三十来买茶叶的人少了,有四五个人来买了七八斤茶。唐木岷见状,便让秦秀带儿子回家去准备年夜饭。秦秀说:“两个小妹回家去了,我再走你不怕打瞌睡?”唐木岷说:“我又不是老阿伯,怎么会打瞌睡?”秦秀说:“开个玩笑啦,我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唐木岷说:“我玩手机啊,不会无聊啦,你和儿子回去吧。”

秦秀走后不久,老主顾老陈来买了两斤茶。老陈说:“原打算到国外过年的,不想老丈母娘病重,只好退了团。得回老伴的老家去,重的东西不好带,带点茶去当伴手礼。”唐木岷笑着问:“带给你老丈人喝的吧?”老陈说:“是的,老丈人喝茶没什么讲究的,但还是买好点的吧。”唐木岷说:“应该的,应该的。”

老陈走后一小时,没人再光顾唐木岷的茶叶店。唐木岷看看时间,不到下午四点,心想早点回去帮老婆准备晚饭,又担心有顾客来店里买茶。只好再坐在茶桌前,泡一壶茶,自斟自饮。

一壶茶喝完,仍无人来。唐木岷起身,准备关门,走到门口探了探,不见有客人走来。转身回店里收拾,感觉有个人影飘了进来。抬头处,见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新式旗袍向他走来。唐木岷忙直起身,笑着问对方:“请问美女要买什么样的茶?”那女人说:“帅哥,我不买茶,我要你买我……”未等那女人说完,唐木岷说:“我不买。”那女人也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要卖什么,就着急说不买?这样你会后悔的。”

唐木岷说:“你又没带东西,要卖什么?难不成是卖毒品?”那女人说:“帅哥,瞧你说的,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边说边把胸部贴向唐木岷。唐木岷闪了一下,说:“我老婆刚出门。”那女人说:“那不正好,刚出门也是出门啊,更不会马上回来。”

突如其来的异性诱惑,唐木岷恰似被强电流过载,有些不能自主,但堂哥被仙人跳骗过的往事又如一盆水浇醒了他,他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可能干的就是仙人跳之类的勾当,忙疾步走到店门口。那女人见他如此,小跑扯住他,说:“帅哥刚从乡下来吧?”唐木岷一直担心别人嫌他是乡下人,他几年来一直把城里人作为自己的人设,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娇艳的女人,当面撕毁他的人设,他内心一团怒火燃烧了起来,轻喝了一声:“你走,要不我要打110了!”那女人说:“帅哥这么逗啊,这就不要给警察添麻烦了吧?”唐木岷说:“不麻烦警察也行,那麻烦你走吧,我要关门了。”那女人杏眼一瞪,摔下一句话:“还是男人吗。”唐木岷不理她,等她出了门,回身关灯,准备回住处。

回到住处,唐木岷见老婆在洗菜,便问要不要帮忙。秦秀说:“快洗完了,你准备碗筷吧。”唐木岷从消毒碗柜取出食具,用热水壶的水烫了一遍,拿到餐桌上。

三口人只要四五道菜就够丰盛了,但秦秀觉得大过年的,做了八道菜。儿子吃了炸鸡腿,给他盛的半小碗饭,只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到烟花燃放点放烟花。

回家后,儿子很快睡着了。唐木岷和秦秀坐在沙发看春节晚会的直播。唐木岷说:“明后天就不去店里了,回老家一下吧?”秦秀说:“我本来就让你春节回老家过年的,是你要留在这里,现在反悔了?”唐木岷说:“没想到城里过年还不如村里的年味浓,在这里过年有点不习惯。”秦秀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唐木岷说:“继续说啊。”秦秀说:“还不是惦记着村里那些狐朋狗党,往年你不整个春节都在摸麻将吗?”唐木岷说:“玩麻将是为了增进友情嘛,多交朋友多财源,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秦秀并不是怪唐木岷什么,听唐木岷这样说,觉得没必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一家三口在大年初一上午回了家。唐木岷母亲看见他们回来,走出门要抱唐木岷的儿子,唐木岷说:“孩子大了,你抱不动了。”唐木岷母亲笑着说:“抱不动就亲一亲。”唐木岷儿子把脸别一边去,秦秀说:“孩子害羞了。”唐木岷母亲拍了拍孙子的屁股,说:“长大了,不和奶奶亲了。”唐木岷的儿子比较安静,平时就少话,一年不见,显得和祖母有些生分了。

唐木岷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家。弟弟有了孩子后,就和父母分开过日子了。唐木岷也是这样,儿子出生一年,父亲就请唐木岷的大舅来主持分家,唐木岷一家三口分到大小三个房间,没有分到钱。大舅解释说:“分家没分债务已经很不错了,你父母还得负责给你弟弟娶媳妇。”唐木岷和秦秀没有异议,秦秀对唐木岷说:“还是靠我们自己生活吧。”秦秀是同村人,她的贤惠是村里闻名的。既然秦秀如此说,唐木岷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家,自然还是自己做饭。因为是过年,秦秀就请公婆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公公没作声,婆婆理了理头发说:“还是各做各的饭吧。我担心……”没等母亲说完,唐木岷说:“你是担心老二家里人说你大小心肝吧?你老是这样,人家对你越会计较。”母亲说:“不是,不是。”唐木岷父亲终于说话:“还是我们自己做饭吧,不要‘多水多豆腐’了。”

晚上唐木岷搓完麻将回家,已经是一点来钟。他不好再打开房门进去,便在客厅沙发上斜躺着。脚往上翘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茶几上的茶杯,茶杯滚落地面,发出脆响。不一会,秦秀打开房门,悄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来睡呢,躺在沙发上做什么?”唐木岷说:“担心吵醒你,没想到还是吵到了。”秦秀见唐木岷在收拾地上的杯子碎片,便说:“都几点了,明天再收拾吧,快进来睡啊。”

唐木岷躺在床上,闭着眼,却一时无法入睡。多年在城里生活,没有完全融入城市生活,现在似乎跟乡村生活也有些隔阂了。他进全啊家时,先是全啊母亲问他一个月挣多少钱,现在是不是已经是百万家产了,过一会儿,全啊父亲回家来,还是问他一个月挣多少钱,现在是不是千万富翁了。因为是长辈,唐木岷只好回答了,但他虚报了,得到的自然是带笑的指责——全啊母亲说:“不会吧,你挣的比全啊少,我不信,你对婶没讲实话,怕我找你借钱啊?”全啊父亲则说:“不应该啊,你挣那么些,在城里还不够花销吧?”唐木岷只好笑一笑,没再解释,而是转移话题说。唐木岷想:在城里,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少了不少心理负担。

第二天,族里管事的金伯来找唐木岷,告诉他族里想修建祖厝,问他能捐多少钱。唐木岷说:“其他人准备捐多少钱?”金伯说:“我先摸个底,看看捐的款能达到多少,再考虑是不是按丁收费。你是我第一个问的人。”唐木岷说:“不会吧,金伯这么重视我啊?”金伯笑着说:“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很乖的孩子,所以我自然先找你了,想让你带个头。”唐木岷心想:金伯给自己出难题了,出多少呢?少了让人笑话,多了被人误会——抢风头,唐木岷不想抢别人的风头。因此他难为情地说:“金伯,实话告诉您吧,这些年,我挣的比全啊都少,这样吧,等下我问问全啊,再来答复您,您看行吗?”

金伯心想:真没有男子气概,做事像个女人。嘴里却开玩笑:“你不会还得请示老婆吧?”唐木岷说:“请示也是要的啊,钱都是她管的。”金伯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疼老婆?”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唐木岷觉得没必要接金伯这句话,便说:“我去找全啊商量商量,您先去忙,有空再来喝茶?”

金伯走后,唐木岷并没有马上去找全啊。全啊也在外地开茶叶店,他其实挣的并没有多于唐木岷。全啊一个月前还打电话找唐木岷诉说:“现在茶叶生意不好做。”

唐木岷到全啊家里,全啊正好要出门。唐木岷问他要去哪里,全啊说:“找乐去啊。”唐木岷说:“刚才金伯找我说捐款的事。”全啊说:“是为修建祖厝捐款吧?”唐木岷说:“嗯,想跟你商量,怎么个捐法。”全啊说:“老人家闲着没事,想一出是一出,祖厝修建还不到二十年,又要重建。我们虽然比别人多挣一点,但论房子,也没有比别人盖得好,捐款输人不输阵,比别人多一点就可以吧。”唐木岷说:“一点是多少?一千还是一万?干脆一点。”全啊说:“你定,我跟你。”

唐木岷说:“那就一个人捐两万,如何?”全啊说:“会不会捐多了?”唐木岷说:“力所能及,这种事又不是年年都有,就这样吧?”全啊是唐木岷的好兄弟,比唐木岷小一岁,听唐木岷这一说,并点头答应了。

正月初三,唐木岷和老婆孩子回城了。回到住处,秦秀说:“还是在城里活得自由些。”唐木岷说:“马后炮,回去之前你怎么不反对呢?”秦秀说:“我也想回去啊,而且我们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亲戚朋友还在乡下,也得回去见一见啊。”

下午,一家人到游乐园去玩。儿子想坐摩天轮,夫妻俩就陪着他先登上摩天轮。摩天轮转到高处,可以见到他们住的地方。

初六,唐木岷到茶叶店去。老顾客周总老找他,喝茶闲聊,聊起了买房。说到学区房,周总说:“据朋友说,市里明年的招生政策可能会调整,学区房可能会失去意义了。”唐木岷说:“不会吧?那我岂不是买错房了。”周总安慰他说:“据说而已,还没有文件出台,在学校边总比没有的好。”

唐木岷把这个信息告诉了老婆,秦秀说:“应该不会吧?希望等我们儿子上了小学再变政策。”唐木岷说:“政策又不是我们定的,先不着急吧,急也没用。”

秦秀看了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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