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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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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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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怀

春节很快要到了,除夕的火车票明天就开抢。艺佳很想打电话问老公魏民定没定下春节回老家过年。但她知道魏民的脾气,他不喜欢在上班时间聊家常小事——艺佳也知道买票这样的事虽然关乎是否能回家,只是在上班状态中的魏民肯定把它当小事对待。一县主官,舍小家为大家,这艺佳能理解。艺佳说服自己,耐心等到晚上魏民回家再问。

此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谢姨也想着魏民。去年春节,魏民在街道办主任陪同下来看望了她,送给她慰问金。谢姨两年前在街道幼儿园,护送孩子们回家路上校车被追尾,为保护孩子们,谢姨被撞坏了腰椎,治疗后,只能卧床。伤残认定时,谢姨碰到不愉快的事,只好写信上访,魏民书记亲自做了批示,有关部门核查,给予谢姨因公伤残的待遇。去年春节,魏民书记还亲临谢姨家,给谢姨送来温暖。

谢姨拿起电话,拨打了她闺蜜芳怡的电话。芳怡是谢姨的小学同学,几十年来虽闹过不愉快,但不出两天便和好如初。谢姨遭遇车祸后,芳怡为她流了几天眼泪。之后,只要没有急事要事,她几乎天天到谢姨家来。谢姨打电话的时候,芳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芳怡看是谢姨的电话,忙把电动车停在路边,问谢姨有什么急事。谢姨告诉她没有急事,是想让芳怡找个搞卫生的阿姨,把家里卫生做一下,估计魏书记这两天就会来家里。芳怡嘴上未说,心里却想:人家书记那么忙,哪可能年年来慰问你?

芳怡答应说马上去家政公司看看。结束通话后,芳怡骑着电动车到家政公司门店去。因为马上要好过年,请家政人员上门保洁的人比较多,这家家政公司已经没有人可派。前台的小妹告诉芳怡,如果需要,得等节后了。芳怡想,请不到人得另想办法,在家政公司费口舌无济于事,便骑着车去谢姨家。谢姨一听没请到保洁工,叹了一口气,看着芳怡说:“那怎么办?”芳怡说:“我腰不好,帮不了你。别指望我。”芳怡平时是不做家务的,她老公几十年来默默承担了。

谢姨没有芳怡幸运,她老公从不做家务,车祸之前,家务一应由谢姨承揽。芳怡和谢姨说话时,谢姨的老公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芳怡对谢姨说:“实在找不到人的话,让大哥自己收拾收拾吧。”谢姨说:“你看他会乐意做吗?”芳怡说:“都说逼上梁山,逼一下大哥,他或许可以的。”谢姨笑着说:“你帮我问问他。”芳怡说:“这事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谢姨说:“还是算了吧,就是他肯做,我觉得做和没做过的没两样。”“你啊,老公都是你自己惯坏的,平时就是你不让他做,才会这样。”芳怡说。谢姨说:“你说的也是事实,以前,我是嫌弃他做的家务活,洗个碗都得重洗。要不这样吧,把你老公请过来帮帮忙?”芳怡说:“我倒可以同意,只是我老公不一定愿意过来,我回去问一下他再答复你吧。”谢姨说:“赶紧问问吧。万一书记他们下午就来呢。”

芳怡心里有点不乐意,但看闺蜜急得火烧火燎的,便打了丈夫邱钧的电话。邱钧是个小学教师,教的是音乐,有洁癖,他承揽家务是嫌弃芳怡做的卫生没有达到自己的标准。邱钧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教学上难成气候,因此只满足于完成教学任务,至于参加县里的表演之类他自己踩了刹车。有一年,学校来了新校长,希望邱钧搞一个节目,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邱钧硬着头皮答应了,到了要上报节目给县里前,他打了退堂鼓,告诉校长说自己手关节痛,上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得休息。校长只好跟教育局领导说明原因,找别的学校老师顶替。校长一年后调到中心校去当书记,学校的书记当了校长,她对邱钧知根知底,只是叮嘱他不要做佛系教师,没有提参加文艺汇演之类的要求。邱钧嘴里答应领导,心里却想着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名啊利啊没再争的必要了,不给领导添乱就行。一星期没几节课,他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因此做家务有的是时间。邱钧接芳怡的电话,感觉老婆不是指令性的语气,便说:“我去不合适吧,让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说我啊。”芳怡挂了电话,把邱钧的话转达给谢姨,谢姨看了看芳怡,说:“他怎么说我没听见,你怎么说我倒是听得很清楚,你根本没想让他来。”芳怡觉得谢姨动气了,忙说:“这样吧,我再打个电话,强叫他来。”谢姨没吱声。芳怡再拨了邱钧的电话,问他在做什么,得知老公在拖地板,便让他先把没拖完的地拖了,拖完马上来谢姨家。

过了十几分钟,谢姨不见芳怡老公来家,叫芳怡问一下情况。芳怡有点不高兴地说:“都答应你要来了,不差这一会吧。从我家来到这里也得二十来分钟,他有没有翅膀,飞不过来啊。”话音刚落,有人敲门。谢姨说:“糟了,是不是书记来了?你开一下门吧。”芳怡说:“书记要过来,肯定会先打电话来说的。应该是我老公来了。”打开门,果然是邱钧。

邱钧进门,打了招呼。便撸起袖子问抹布在哪里,拖把在哪里。

邱钧把客厅的桌椅擦得一尘不染,准备拖地板。谢姨手机铃响了,是县委办蔡主任打来的,通知明天上午书记来家慰问。谢姨挂电话后,舒了一口气,说:“还好邱老师下午来帮忙,要不明天书记来了,家里又脏又乱。”芳怡说:“这样就好,我就说嘛,他们要来肯定会先通知一下,要不带一大帮人来拍照、录像,没有预先准备场地怎么行。”谢姨说:“你个蹄子,谁告诉你书记会带一大帮人来?去年就他和办公室主任来。”芳怡说:“不会吧,这么小阵势?”谢姨说:“什么阵势不阵势!你印象中的书记是会讲排场的?”芳怡说:“我感觉应该是那样的。”邱钧在专心拖地,没有插话。

邱钧把客厅和餐厅的卫生做完后,问老婆芳怡:“我先回去吧?”芳怡说:“先回去吧,你还得准备做饭呢。”邱钧说:“房间的卫生不用做吗?”芳怡贴进邱钧耳朵小声说:“你还想帮她把床都擦了?”邱钧小声嘀咕道:“只做人家看得见的,不是只做表面文章吗?”芳怡小声说:“那你别管,先回去吧。”

邱钧跟谢姨道了别,谢姨说:“让邱老师辛苦一下午,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邱钧说:“谢姐客气了,帮你是应该的,别见外。”

邱钧走后,谢姨让芳怡帮她洗个头,擦擦身子。芳怡便烧了热水,用脸盆盛着放在床边,帮谢姨先把头发洗了,而后吹干。再烧水,帮谢姨把身子擦了擦。

芳怡临走前,谢姨让她把带来的水果拿走:“家里水果还挺多的,你带回去吧。”芳怡说:“明天书记来慰问,不得摆一下水果吗?”谢姨说:“家里的水果够用啊。”芳怡便说:“行行,我带走吧。”

芳怡走出楼门,见谢姨老公提着一盒茶叶回来。芳怡问:“去买茶叶啊?”谢姨老公说:“是的。”谢姨老公是在得知书记明天要来慰问后出门的,他特意去买了点好茶。芳怡说:“买的是岩茶吧?”谢姨老公说:“是的,现在大家比较喜欢喝岩茶。”

第二天上午快到十一点了,书记还没来家。谢姨有些急了,她对老公说:“到楼下等一等吧,书记该来了吧。”她老公说:“来之前应该会打电话吧。”谢姨想想也对,就说:“那你把水果准备准备。”

十分钟后,谢姨的手机铃响,是县委办蔡主任电话,告诉她在来的路上。谢姨让老公去楼下迎一下。

不一会儿,谢姨老公见蔡主任走了过来,便迎上前去,把他带进家里。

谢姨没见到魏书记,便问蔡主任书记怎么没来。蔡主任没有回答她,只是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谢姨挂念着书记,再次问书记为什么没来。蔡主任见谢姨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只好说:“本来是不想告诉您的,书记也交代过不要告诉您。是这样,昨晚书记和其他领导下乡,回来路上出了车祸,书记受伤进了医院。”谢姨忙问:“伤得怎样?”蔡主任告诉她:“今天还得做检查。”谢姨问:“是骨折还是?”蔡主任说:“您不用担心,书记不让说我就不好详细告诉您。他让我代表他来慰问您,您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也是一样的。”谢姨说:“没什么困难,书记都这样了,我怎么好意思再给你们添麻烦。”蔡主任说:“这是两码事,有困难就告诉我们。”谢姨只好说:“暂时没困难。”蔡主任说:“那样的话,有困难再打电话告诉我。”

蔡主任给了慰问金,茶也没喝就走了。

谢姨打电话给芳怡,告诉她魏书记出车祸住院了,让她帮打听一下住哪里:“打听完了告诉我,我让我老公替我去看看他。”

芳怡答应了,打电话给在医院当护士的妹妹,让妹妹帮她了解一下书记的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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