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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峰人(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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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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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筒《套 鞋》

一种生活用品能“浸微浸消”淡出大家的视线,那绝对是曾经使用和十分熟悉过的物品。当遇到瓢泼大雨或者泥泞的地方时,却又不期而至的穿在许多人的脚上,给人恍如隔世之感的,那就是套鞋了。 现在的下雨天,能穿防雨胶鞋的只有部分上班族工人,到水田里劳作的农民,中小学学生,幼儿园的小朋友,以及城市建筑工地上打工者或小区街道搞卫生和洗车的那些人了。一般白领和市民多还是喜欢穿皮鞋。

中国‘鞋子’的发展历史,渊源悠长。古人从树皮、兽皮、植物的叶子绑在脚上,用来防寒和走路开始,到后来使用穿‘木屐’的轻巧、防雨又防滑的方便,到最后在‘木屐’上套着其他鞋穿在上面,慢慢演变成如今众多‘鞋子’的样式。

而套鞋的来由,顾名恩义就是比一般鞋子的“套子”要高一些,用橡胶制品做成,外面是涂着防雨的胶面,可以防水防湿的鞋子。后泛指防雨胶鞋,它不容易弄湿自己。高至小腿以上的又叫长筒套鞋,半截的则称之短筒套鞋(长沙称瓦口套鞋)。男式的以黑色为多,女式的颜色多样、花头多一些。以前,都为上海的一些胶鞋制造厂生产,有双钱牌、回力牌等,橡胶已不是原先的那种纯橡胶了,鞋底厚了许多,有后跟,橡胶里面衬有夹里,比原先的套鞋硬扎了许多,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种鞋了,雨天穿着防水,但不透气,脚闷得慌,不舒服,所以讲究点的会带上另一双鞋,进了房间后换掉,让脚舒服点。

如今,套鞋的款式比较时髦,多种多样。有韩版雨鞋、时尚轻便短筒女士雨靴、防水平底高尔夫鞋。平常的有;男士中筒秋冬透气防水防滑雨靴,轮胎大底狩猎钓鱼雨鞋、丛林人防水防滑雨靴、高帮迷彩橡胶套鞋、环保橡胶防滑鞋底等不一而足。

过去由于经济条件限制,一般人家还穿不起胶鞋,更不要说套鞋了。记得我上山下乡时,山上常年云雾缭绕,雨水特别多,湿气非常重。那里既没有水泥公路,更没有柏油路,就连到场部的路都是湿漉漉的,到处坑坑洼洼。队上的路比场部还要糟糕。哪怕是从知青宿舍到食堂几米的距离都是烂泥跨水,出工或者下山更怕路滑摔跤。此时,谁要有一双套鞋穿在脚上,即可防雨,又可防滑,那绝对是蛮神气的,就像今天能穿着阿迪达斯的鞋子一样‘抖称’。

多少农场知青、职工都盼望着有属于自己的一双套鞋,特别是那长筒套鞋,穿在脚下黑油油的,即有皮鞋的铮亮度,又能防雨防滑,十分神气,何不美哉?然而,那个年代物质非常匮乏,绝大多数家里经济条件都比较差,多子女家庭勉强才解决温饱问题,知青和职工中想要有一双长筒套鞋,那绝对算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就我们队上来说,几百人中间能拥有一双长筒套鞋的恐怕是屈指可数,在我印象中顶多就那么两三双。

所以,一想起套鞋的事,冰雪便落满了东山。一切还是缘于我做知青时的那种感受,由于山区独特的地质条件和气候变化,经常漂浮淡淡的清清的雾气,还有那么润润湿湿的泥路,许多山涧和湍激,都决定了那里的路湿溜滑,加上交通落后,许多东西都要靠人工肩祧人扛,特别是雨天出工开荒、砍茅草,进山背柴火,垒大寨田、修水库等等,无一不需要长筒套鞋来保护,免受雨水、雪迹和烂泥的缠绕。

遇上下雨落雪,一般的鞋子都会被烂泥缠绕住,鞋底厚厚的泥吧附着物沾住你的双脚迈不开步伐,搞不好甚至还会摔跤,而且裤脚沾满的泥土会使人怪不舒服的,即使是穿橡胶鞋也不能幸免,唯有长筒套鞋在此地才能使你纵横驰骋。于是,想得到长筒套鞋的希望在我心里纠缠。那厚厚的跟底,深深的防滑凹凸条印,油光锃亮,一尘不染的油黑色,包住小腿的风度,踩在雨水雪地下的那种嘎吱嘎吱的得意之情久久萦绕在脑海里。

总有一种期待,或许不一定与改变我的命运有关,但肯定与我对长筒套鞋的需求有关,守着山峰的云雾,看着蛮荒的茅草坡,背影在雨后泥泞的山坡上转悠。知青宿里舍灯光黯淡,男寝室地下满是丢弃的烟蒂和摁满的烟灰,几碗剩饭和几碟辣萝卜干摆在窗台上,掘锄、茅镰刀的漩涡吞噬着我招工回城的梦想。然而每次,从梦想里挣扎出来便都是‘丢失感’和‘痛失青春’的忧伤,不知道,明天我的头顶上是否会有一轮灿烂的暖阳。

第二个年头的开春,母亲闻讯我的情况后,马上托农场武装部出差到长沙的高部长给我捎来一双崭新的长筒套鞋。望着那双翘首以盼的长筒套鞋,瞬间,我想起【唐】孟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诗句。又想起父母对子女们的永恒爱,还想起父母他们为我买长筒套鞋而节衣缩食的情景。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总感觉那漫长的永远,幸福始终充满着缺陷。

人,闲时容易平和,得到新奇、需求的东西后,又难易平和。当崭新长筒套鞋覆盖着我的小腿上时,双脚顿时产生一种厚重感,我昂着头,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过。踩着泥泞的小路,踏着嘎吱嘎吱的冰雪背着锄头、担起岩石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种掩盖不住的欢喜浮现出来。眉梢轻轻上扬,眼角亲密的眯在一起,唇边一道美妙的弧微微上翘,这些都是在笑啊,那么真,那么得意。仿佛整个人变得轻盈起来,身上的附重物也减轻了,踮一踮脚都觉得似乎要飘上云端,让我眼睛里看到的世界也被内心的明媚过滤了一遍。

青春难,做知青难。抛不掉张狂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带着创伤前进。当痛苦有了一个时限时,人也就有了一个熬出头的指望。寒冷的长夜捱过去了,风吹走了山峰云雾。又熬了两年,我结束了当知青的使命,离开农场之前,我把伴随自己近两年之久的长筒套鞋留在山上,留给了同学,想起今后也许再也用不着了。踏上返回长沙的长途客车,离开了难忘的东山峰。

甭管咋样,我是熬出来了,过两天就要去单位报到。此刻的心情除了厌倦、疲惫,什么都说不上来。

报道那天,我被分配在纺织厂食堂工作,几年后又调入厂运输科,不曾料想,在车队,单位又免费发我一双长筒套鞋。它的发放,是缘由工作性质的需要,彼时,长筒套鞋在我心里早已不是那个年代的味道了?再也无法找到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平常我一般不穿它,只是偶尔需要时才会套在脚上,但那种感受已是今非昔比了。

年久月深,橡胶套鞋容易摩损老化裂口,破了就会进水。我记得有一回落雨天,穿着套鞋去试车,脚上忽然感到有冷意,不用说,套鞋被扎破进水了,七八成新的套鞋还没有等到调换的时间,于是,我只能拿到修鞋铺去补。

厂后街有一个修鞋店,门面不大,三个平米。小板凳上一坐,鞋匠接过我拿来的套鞋,仔细检查损坏面,发现是底根上面被钉子钻了一个洞,讲好修理价钱,发觉其实很便宜。然后,只见他用带木柄网刺的挫子对破漏的地方锉毛,涂上橡胶水。并且放一旁等它略为干一干,以便于粘合。再剪一块大小合适旧车胎内胆橡皮的一面,也把它锉毛,并且也涂上橡胶水。同样放在一旁边等它略为干一干。稍等片刻,然后再把两种涂上橡胶水的沾合面细心的对贴在一起,放在鞋钉櫈上轻轻敲打,其补鞋手艺,一气呵成。

每到黄梅季节,南方的长沙总是阴雨绵绵,雨天一多,对穿什么鞋有时真还是一个问题,穿不穿套鞋呢?如果还穿,又显得老土,不穿套鞋吧,那皮鞋还真受不了雨水的侵袭,民间俗语;皮鞋雨中穿一次,当得晴天穿一月。其实,这是对皮鞋的耐用时间而总结的一条经验。我也经常上班时遇到下雨,办公室里也无其它鞋可换,湿皮鞋可得在脚上套上一天哪,那湿气受得了吗,那皮鞋可也不耐湿啊?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然而,城里大部分人还是喜欢把皮鞋做雨鞋穿了?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长筒套鞋在我家里依然有它的踪迹,虽然蛮新,但已经放有时日了,摸上去还是那么结实耐用。偶尔遇事,真还穿过它几次,那种套在脚上不惧畏污泥浊水的心态,颇为有些像知青的精神和性格:在逆境中忍受燃烧自己,不屈不挠。因为,知青这一代人的人生注定不平凡,也无法平凡了。“它蕴藏的社会、人生、人文密码太多了”?

一起老去的日子里,因长筒套鞋的存在而泛着多彩的思绪。我曾为此叹息过它的过去。长筒套鞋的故事是不再回来了,现在,明智地改善自己的思维。再以不忧不惧的态度投入到扑朔迷离的未来

       2020.3.10草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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