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秘密》
少年的趣事之一
沿着十字岭柏油马路的坡道进入一个上坡,第一眼便可看见四栋一模一样用红砖砌成的三层木质结构的宿舍。宿舍周围被低矮和荒草之中的许多小屋包围,宿舍中间的老井好多年前就没有人使用了,只剩下麻石砌成的台阶和孤零零的井架,但它们仍然倔强地支撑在那里,仿佛还不死心似的熬着生活的气息。那就是我童年印象中的水絮塘商业厅宿舍。
直到现在,我依然在回想那个似梦非梦的画面。仿似佛间,我踩着吱吱作响房顶横梁,紧张不安的爬到宿舍屋脊的顶端。手段是用一根晒衣竹竿为工具,靠在三楼的天花板上,然后手脚并用像猴似的顺着竹竿一窜一窜的爬到漆黑阁楼上。
房顶的‘阁楼’空间虽然很大,基本都是放的每户不用或少用的物品,一般都是隔季的竹铺、竹板、闲置的床架、废木桶等,但那都是大人们有组织、有序的安放,因为他们知道屋顶的结构,懂得怎样去踩踏行走。那时,老式房顶的横梁下,每户的屋顶都是用竹篾片编制,钉在横梁上,然后,再加上黄泥混入稻草镶嵌在上面,最后用石灰粉刷成顶面,绝非像今天的钢筋水泥预制板,如不小心,踩空就会踏出一个窟窿,所以,那时宿舍三楼的所有住户都不喜欢别人爬上这个‘阁楼’。特别是楼上隔壁的刘大嗲更是拒绝小孩们爬上房顶,他像福尔摩斯侦探一样,时常警惕着我们这般小子,一有爬索房顶的风声,他会立刻阻止并呵斥你,甚至抽走你的楼梯或竹竿,让你下来无门,那情景,至今还犹眼在即。
小时候,抬眼望着漆黑的阁楼上,似乎藏有无尽的秘密,阁楼越大,想象力就越丰富,孤独感与空间上的远近有莫大的关系,它吸引着我的好奇心,我不能再失去这次机会了,老天保佑,想趁刘大嗲不在家去探寻一番。我祈祷着,随即从堂屋里取下一根晒衣竹竿,邓立在堂屋顶的天窗口,双手紧抱住竹竿,双脚往上蹬,嗦嗦几下便爬到了屋顶。
此刻间,昏暗的阁楼上,鼻孔被浓浓的扬尘灰气息包围,身躯也难已伸直,总感觉有些不适。借着屋檐的木排缝隙中投射的光线,使我大概看清了阁楼上的轮廓,两只小眼睛仔细打量着这坡屋顶的构造;平齐屋檐的横梁都是用一根根碗口粗的杉木棍搭成,相隔50公分左右,每户屋顶上的间隔距离都是用红砖砌成的墙垛,墙垛成三角形,用更粗些杉木领子搭成一个非常陡峭的人字型结构,使落雨时,雨水更加流畅。与此同时,阁楼上每户间隔中间还用杉木树领子斜固住,再上面就是陶土烧制的毛瓦了,不得不说,那时的材料真正是货真价实。
我双脚横跨在两根木梁上,心理保佑这座房子不倒,昏暗、霉味、扬尘灰不时的袭来,微汗从全身渗透出来,这种感觉如同注入恐惧一样,沿着我的动脉,最后像一颗钉子一般钉在我心理,我耸了耸肩,设法摆脱这种感觉,因为,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镇定心情后,踩在悬空的横梁上,感觉双脚下有种微微的弹跳,沿着杉木搭成的横梁,查看八户一层的屋顶,有种向迷宫式的感觉,又跨过几间横梁,来到自己居住的屋顶间,倏忽,有一道亮光从天顶的毛瓦缝隙间射进来,不要说,这就是我家后房屋里顶上浸湿的原因所在,瞬间,脑袋开窍似的领悟,何不把它接起来,于是,我低下身子,双脚各跨在横梁上,蹲着用手指轻轻的拨弄着上瓦与下瓦之间的间隙,使它们达到契合,这样,遇上落雨就不会再漏雨了?此次操作居然也真有效果,从此,我家里后房屋顶上再也没有浸湿了。
几番探寻,阁楼来回走了一趟,克服了恐惧,也解决了屋漏问题,心中有一种浅浅的尊荣。擦刚汗迹,鼻孔里还是被阁楼上的扬尘灰堵着,小心翼翼的踏着一根根横梁往天井窗口回走,此时,光线穿透屋顶,堂屋就在下。
天井的窗口明亮而新鲜。那只竹竿依然还在,我用眼角的余光模糊地看见下面走过的人,只是希望别碰见他‘刘大嗲’,还好,他真的不在,我迅速的以双脚朝下,双手抱住竹竿顺着竹竿往下就嗦下来了,如无事一般。
那次爬屋顶的事已经离我而去,顽皮、活泼、幻想是我不可缺失的少年记忆,也是带给我少年的生活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