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兴奋感”叫做招工回城
其实,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如《幽窗小记》里那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典雅华丽的传说。而现实生活中永远是;快速的脚步,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疲惫的精神,以及知青下乡和回城后又被下岗的经历。这些,终究透着人世间的薄凉。而我早已被同化,并借助时间的热闹掩飾着自己的心跳。
因此,每当情绪波动时,心里便会催生一种浓郁的怀旧之情。往事回首,时间就会定格,而且还饱含着有笑有泪的炙热,但同时,它又让我走出孤寂,走出绝望,更让我缅怀。这正如几米所说:“所有的悲伤,总会留下一丝欢乐的线索,所有的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而这种完美是一个即便在风雨中仍能微笑的状态。
历史的歧义就在于有不少未被宣扬的内幕。人性也保持惊人的相似。反思历史,审视今天,这可以让我们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活得更加通透与接地气。对于知青本人来说,这可能是一次对内心最真挚呼唤的回应。
世界偌大,总有人挺身而出,为了心中的国家理想奔赴广阔天地。而知青的“上山下乡”运动就是一个承受着无数的赞美与漫天非议的事件。
如果说,那个年代能使人产生无比“兴奋”的感觉,不是因为那个时代多么好或者不好,而是那个时代,我们正目不转睛地直面着年轻,所以能博得如此的关注,就因为它在其重复的、过剩的、单调的辉煌中呈现出一种毫无杂质纯粹的知青情怀,而透过这种情怀,看到那个时间段的一些特质。
有一种回不去的青春,叫做年代,那就是知青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充斥着岁月里的烦恼和每个不平衡的心理状态,能够被招工、读书、参军,极大地刺激了知青回城的欲望,所以,谁也逃脱不了无处不在的灵魂触及。
那个年代,由于城乡二元体制的巨大差异,极大地冲击了广大知青扎根农场的心理。为此,回城便是每个知青成长道路上的阳光雨露,回城还可能会改变人生的根本方向。‘回城’两个字,承载了太多的情非得已,它是散落在‘广阔天地’里千万青年人心中至高无上的梦想。那种梦寐以求的返城之梦,泛滥在知青心灵流觞的岁月信笺上,就如一袭烟雨,湿淋淋的走进飘渺久远的往事。历史记载的79年的“知青大返城”可以说是那个年代中最苦涩的玫瑰。
回忆远离了平淡,但我想使本来平淡的日子背叛现实做一次超越的飞翔。于是,那些泪水蜿蜒的日子就侵袭而来。我不是每一次往事都能记住。有的往事,是拿来成长的;有的往事,是拿来一起生活的;而有的往事,却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而74底年的那次招工回城让我产生的‘时代兴奋感’印记,却是一种跳跃激射的思绪波体与现实共鸣而能左右的思维空间,它们的发生,并不只是改变了其发生之时的知青个人命运,而更多的影响了现在乃至将来的将要成为历史之事的发生与转折。因此,我始终觉得:频繁回望历史,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但人生的魅力就在于在结局呈现之前,前方总有不少希望的诱惑,也最剜心透骨。
记得,那是我扛起旧木箱斜挂着黄书包离开家时,只有母亲一个人抹泪将我送至宿舍楼下。我没说话,也无话可说,望着母亲满头白发和难过的样子,我默默地压住自己的情绪,强忍住涌上心头的一阵酸楚,故作轻松地冲她挤出个勉强的微笑,摆了摆手,而后,头也不回地与送我的哥哥一起顺着炉渣路面的街道,然后上沥青马路走向湘江轮渡码头十四中知青出发的集结地。
轮渡码头两边,虽有锣鼓喧天欢送的热闹场面,可我咋也提不起兴趣,默不作声,因为我知道下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任何好事都不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在我这个出生不好的家庭!送行的亲人们聚集在码头的周围,仰着头,紧盯着即将蹬船儿女们的脸,反复叮咛,心情复杂,面含悲戚,那真是一幅让人不忍直视的断肠的送行场面啊!
一声长长的笛鸣,轮船调头开始往北驶入旷野,唯有窗外,一片早春的荒凉,有种“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湘江天际流的感觉。
此时,船上的人便再无言语和嬉闹了,大家都聚集在船舱中间的木凳上,男生们开始抽烟叹气,女生则低声抽泣,个别的甚至跳起来嚎啕大哭,大家似乎都已意识到艰辛和苦难的日子已经开始。也许,正是从这一刻起,同学们真正开始走向了社会,学会了对社会、对命运的思索,在这个创伤的季节里露出了成熟的萌芽。
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叠加,曾经的微笑,逝去的岁月,怎么找得回来,知青的人生更是如此。某些往事冒出来,毫无征兆地,随之而来的便是在回忆里散不开。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风景;伤得最深的,还是我在东山峰农场2年零11个月的知青生活碎片。
旧事只能存活于意念之中,又行走于光与影之间,依靠某种关于知青的滂沱情感而偷生。这份执念,忆载着青春的远行,是人生一行走来的铺路石,在内心的渲染下变得五颜六色,为此,写下曾经的辉煌,写下曾经的阴暗,写下灿烂,写下暗淡,写下自己在东山峰农场的经历。
记得1972年3月28日下午,严寒尚未退尽,春雨依旧绵绵密密的斜织着,我们下船再转车从省级公路的岔开处下车往陡峭的小道上爬,此地便是东山峰农场了。远处羊肠小道的山民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在朦胧的雾雨中,背起简单的行囊,在队干部的带领下开始寻摸我青春里的故事。
日落时分,山坳里的知青点已经有人开始炊烟、掌灯了,知青急切到家的心情都被雾珠打湿了头发和眉毛,汗水和爬山的气踹声在同学群体中仿佛变成了一道好奇的旅途探寻,意识中,会想起那顿‘丰盛’的晚餐,那几栋一字排开的红砖瓦房的知青宿舍,电灯电话,舒适的寝室,锣鼓喧天夹道欢迎我们的场景,迫切的蔓延在每个知青的情绪中。
然而,一到目的地,知青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整个知青点坐落在海拔1400多米的山坳里,被人工铲平的一小块空地上,孤零零的竖立着一栋三十多米长的茅草房,那便是知青和农场职工及他们家属的全部居住地。往下的山崖边还搭着几间偏房,旁边是一间厨房,但材料全部是用茅草和树棍、葛藤搭成的。宿舍对面是一块小面积山洼湿地,蛙鸣、虫叫的响彻声好像是在与知青心情坍塌的欢愉。
在潮湿浓雾的空气中,双脚沾着厚厚的黄泥,走近宿舍,我才看清楚这‘知青宿舍’的内外真实情况。粗糙简单式的工棚建筑,四面透风,搭上原始树棍做成的‘统铺’床,湿漉漉地面,被雾浸透在茅草墙上的水珠还没有抹上任何黄泥的遮挡,缺了桌椅板凳、柜子等家具。这种独特的原始艺术搭配,让黄与白的空间里,充满着非洲部落茅草窝棚的质感,表达出宁静的蛮荒与禅意的气质,无不给人一种原始生态和野性的震撼。
时间,铺在我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艰辛,终日兜转在云雾缭绕的茅草坡上,扛着锄头,握着茅镰刀,怔怔的看着,落下的微颤的星光,只有那些初恋似乎还带有一丝丝微笑。我一次次的弯下腰,用那强而有力的手臂搬起岩石,血印的痕迹浸在肩上,汗水从我额上滴下。收工回来,事情变得更糟糕,往食堂走,更令人唏嘘不已,不足量的钵子饭,一日三餐缺油的萝卜、土豆、海带、辣椒汤,一个季度能盼望的肉沫味,超体力强度的劳动生产,把十六岁娇嫩的身体压得气踹喧喧。
更难忍受的是青涩尚未感慨,泛滥的泪水还未释怀,文化已经缺失在精神的层次里,特别是政治上遭受的歧视,是我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没有了眼泪,眼泪永久都是流在故事的结尾,流在茅草坡上。这些,却一次又一次伤心地在山凹里轮回。那种倍受心灵的煎熬,始终啮噬着知青的记忆是无法释怀的梦魇。原来内心被时代召唤的那种光芒,一度创造出青春理想的热情,却在此时作茧自缚,将自己捆绑在政治秩序的小圈圈里,一个箭步就被坠入了深渊。
苦难与饥饿的命运组合,让知青随着时光流逝,已不再知青,而是知不青了。于是,我默默地承受眼前的一切,不再去挤那个挤不进的世界了,何必为难了别人,作贱了自己呢?
在湘北边陲的山峰上,眺望故乡的方向,多少次,背靠着茅草垛上,默默无声的祈求着上天,什么时候命运之神能眷顾我们回城。多少次,我留住夜色的心情用双手在墙壁上造影,待夜空中轻轻滑过我的手指难扺触回城的思绪,眼望着重山峻岭背后朝南的方向长沙,作小鸟滑翔式的姿态。
记忆,总有些瞬间,能温暖整个曾经,即使一种受伤也要忠于自己的倔强。那一年的12月份,像极了北方的冬天,寒冷,冷得让人打颤。除浮于知青点上关于回城的舆论外,还有诸多扰攘的事件。把12月放大一看,便是推荐读书、招工抵职、参军等,这种知青组织上和政治上的松动,这都是1974年底的缩影。这一年发生的事件多如牛毛。每一出事件,都涌现不少的问题,知青思潮奔涌、浮想翩翩,心情各一,以致危及自己的精神平衡。没有机会的,犹如一束光照进了黑暗的深洞里,让人跌入谷底;有机会的,仿佛是在梦中,甚至怀疑是真的,既而又欣喜若狂,兴奋不已。
1974年12月23日,一张从长沙飞来的招工表飘到了皑皑白雪的山峰上,我被父亲单位招进了长沙纺织厂。待回城正式通知的那个时刻,我茫然无措,仿佛是在梦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信步而行,尔后,又惊喜不已。想起既将结束的2年零11个月的知青生活了,想起青涩的思绪多变,想起我将彻底的与山峰告别,与苦难决绝了,所以寒冬里的我就有种城市工人身份的味道。
离别,能使浅薄的感情削弱,却使深挚的感情更加深厚。我不贪恋曾经扎根农场一辈子的誓言,不贪恋山峰上的情感浪漫,但我依然能记住苦难中渗透出的那份美好。我守候那份记忆,只是因为回城留给我唯一可以追寻的那份可以改变没有的兴奋感,可以改变我一生的命运。此刻,我的心,无法安宁,它在那里跳跃着,颤抖着,为这无法预知,却又真正来临的一切所兴奋不以,难以自持,于是表面上伪装成淡漠的模样,内心则已是兵荒马乱了。
单位上来的招工干部在队上把我的‘招工表’签完字、盖章,又拿到队上对我的政治鉴定,然后又到分场签字盖章,最后到总场签字盖章,招工程序走得还蛮顺利。这一切,应该说与我平日在农场刻苦的劳锻炼,优秀的政治表现,辛勤的付出和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分不开的。
当真正要走的那天,我的心情突然变得脆弱,突然地就抑制了兴奋,突然地被回忆里的某个细节揪住,突然地陷入深深的沉默,不想说话。这一切都源于我拿什么款待招工人员呢?源于茅草房内、岩石房伸出的无数双羡慕的眼神,源于农场老职工唐富康为我招待长沙招工人员而从坛子里拿出来的那坨肉和一些马铃薯。
谁都明白,当时在队上,知青是什么都没有,一个彻底的无产阶级,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要招待客人了!坛子里拿出的肉和菜,是农场职工平常舍不得恰的奢侈品,他的妻儿老小都眼巴巴望着那坛子里的肉啊!危难之际拿出来给我,见证了被真情包裹的人,往往内心也会充满了深情。心里有爱的人,眼里也会闪烁着爱的光芒,这份情意我至今难忘。还有那些羡慕的眼光是对苦难的告别,是青春脱落毫无目的坦途走向幸福的彼岸。
当真正要离开东山峰农场的时候,不知为何泪水总在眼眶打转,当眼泪流下来后,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我以为知青走不出大山,是以为知青没有走出大山的勇气,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不是知青走不过去,而是大山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在东山峰农场里,无论是知青,还是农场职工,或是本地人,都被我两年零十一个月的艰难岁月烙上了永久的标记。特别是想起,当初许多知青下来时只要响应了“伟大号召”就行,甚至还有不足年龄、不在下放之列的同学也争着抢着报名下来,而回去时却要找关系托人,弄虚作假搞“病退、转点”,甚至有些女知青回城被迫‘献身’等现象。那种年代,为什么会把知青的心灵扭曲?时代与人性的‘条分缕析’,简直是一针见血,见血封喉,使得我在回首往事时如被扼住了咽喉,无力为自己人性中最本能的暗处辫解。
在苦难者的高地上,我不是一个潜在的幸运者,青春,如同一场盛大而华丽的戏,有着不同的假面,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不同的经历,却有着相同的悲哀。
记忆中,总有些瞬间,能温暖整个曾经,一种受伤也要忠于自己的倔强。我走的时候,雪停了,脚印在晨曦里看着我笑,温暖到我不舍得都走开,不舍得回头。十几个同学、职工子弟帮我挑行李送我到二十多华里的泥市镇汽车站搭车。
山区交通的不发达,等待的结果可以是寂静的。当回城的梦想一步步走近现实时,一份安然,便是第二天在石门县城做体检的住宿时候。那时,招工必须在县以上医院做体检,而且还有年底指标的时间限制。晚上歇在石门县城宾馆,脑海里一直掠过知青岁月的对对错错,那些苦痛挣扎,那些渐行渐远的茅草房,那些云与雾的纠缠。回城淡然使我释怀,青春的磨砺终会有期,宾馆的灯光未散,入睡的那一刻,惊艳了时光,明媚了我未知的岁月。
那一晚上,由于招工回城的惊喜,大脑皮层的兴奋难已抑制。躺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我被喜从天而降的招工回城搅得心花怒放,情绪也一直被兴奋感所折磨。刚过三更,白日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县城正在酣睡,阒静而黑暗,唯有一灯如苗,模模糊糊地挑在旧县城深巷之中。只有宾馆房间外的走廊里,尚有一线灯光将一团侧影投映在房门的玻璃窗上,明暗斑驳,似真似幻。心情依然被光影晕染开来,仿佛看见了故乡的家,依稀瞧见母亲一只伶仃的手,颤抖着伸向床前,帮我正盖着被褥,然后,低沉的呓语断断续续告诉我;“儿子,你回来了,当了工人、有工作了,再也不用当知青呢。”
有人说失眠是因为你正在别人的梦里忙碌着。失了眠的夜,是最纯粹的安静。沉寂的黑夜,孤冷的破晓,窗外沉闷的冰雪化成雨的坠落声,跟着那节拍的韵律,一遍遍敲击着我的心房。躺了整夜的我,在昏翳中,能听到蜗牛爬上窗玻璃的沙沙响声,听到远处的狗叫,听到了农家屋里的鸡鸣,听到了马路上突突的拖拉机声,还听到一些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占据了我全部的睡意。我在梦与醒的边缘不安地徘徊着,幻真幻灭,像是到了兴奋的临界点不知所措。因为,后天,我还是当年的我,但已不再是当年的初中生,也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了。历经2年零11个月的艰苦磨难,我总算是完成了从初中生到知青,再由知青到工人的人生蜕变。
第三天下午四点钟,我终如从石门县城回到了故乡长沙。后天就要到工厂去报到。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可以这么说:从后天开始,我正式成为国家全民所有制企业的一名工人,真正地成为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员了。此时此刻,在尚未大返城的迷茫之际,我却先返城一步转到自己的愿望中来,心中的光亮才被真正点燃。
许多年过去了,有人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至今,我仍然记得那次招工回城昼夜未眠的兴奋感。那时,年轻体盛,一晚不睡觉,并不影响什么,第二天起来依然生龙活虎。年轻时,失了眠的夜,或许是最纯粹的安静。
回城的真实也许无法还原,任思绪飘零,而那一晚长夜眠难所勃发出的兴奋感已成为镜像的历史。所有的回顾,只是选取了某个角度,描述、诠释、辩解,最后呈现出一个平面,平面的交错叠加也许能打造几分生动立体,这精巧的立体却再也构不成那真实的时空了。
中年人的生活,时时刻刻渗透着心智与体力的双重博弈,在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自己的事业与生活。而这些无一不是渗透着体力的付出与心智的付出。退休后,虽然赢得些空闲,但奔波后的疲惫却又会上演着多舛的命运。比如,我现在就经常失眠,甚至整夜难以入睡,第二天起来却总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多么难熬啊!心情被彻底输给一种叫做“兴奋”的概念之中,真有点苦不堪言。
后来,一查资料才知道;大脑兴奋其实是神经衰弱的一种表现,神经衰弱指一种以脑和躯体功能衰弱为主的神经症,在现代这个繁忙的社会里,导致大脑负荷过高,已经是很常见的一个病症了。
昨天晚上,独坐桌前,细细回想着那次回城的兴奋,再联想起现在睡不着觉的兴奋,两者应该是相同的概念而不同的感受而已。“兴奋(英语:excitation)是指动物体或人体内的某些组织或细胞感受外界刺激后,由相对静止状态变为显著活跃状态的过程;如神经冲动的发放、肌肉的收缩、腺体的分泌甚至动物的狂叫等”。
医学解释或许就是人老了,那种整晚睡不着觉的‘兴奋’都并入到大脑长期处于兴奋状态,会死很多脑细胞的词汇中了。当各种药片进入到我的药盒,从根本上说,还是由于情绪、家庭和环境等等的不断变换,将生活变成对各种选项的不断寻找中了。因此,我现在的睡眠多半是陷入失眠的困扰中,情绪变得很糟糕,甚至影响到了白天的情绪,总感觉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夜晚,这种苦闷就像一扇窗户,折磨着我的精神状态,使我倍感焦虑,让我看到时间之无穷,甚至彻夜会迷恋地盯着看一粒灰尘在黑暗中飘飞。睡不着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孤独,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我被孤独吞没,不知何处,何时青春被偷栽?仿佛感到一只钟表在嘀嗒,人会燥热、尿频,意志力等于零。这种感受,是否是我一个人的‘独享’还是拥有许多‘同党’呢?
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不经历对方的生活,无法真切的明白我现在的窘境。如果以回顾方式去追忆我脑海中的年纪变化,人世间的感情不过两种:一种相濡以沫却厌倦到老,一种却怀念到哭。
知青,这个令人百感交集的名称,对于我,那就是一段过去了的历史。回过头来看,回城并不是唯一逃离苦难的目的。真正的人生主题变奏应如梁启超先生所说:“患难困苦,是磨练人格之最高学府”。回城的那种兴奋,即便曾经我回忆过、怀念过,凭什么还要在现在去追寻过去的倒影呢?
历史只是一种人类在时间中的创造和宣泄。四十六年前的那次招工‘兴奋’感,如神游式的又纯又欲,或在他处虚构一位隐去的梦回了。斟酌了一番后,还是喜欢事用文字镌刻在心底里心心念念,但,怕只怕,这日复一日的陪伴,满腔全心全意的付出,还是会输,输给一种叫做岁数不饶人的玩意中。
2020.5.26晚草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