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美的时光里
一把藤椅坐在凉台上
静静地看着黄昏
翻阅着旧日的过往
曾经的童年向中年泅渡
我用青涩的目光
在城市的一域.等待
向打着底色的秋天靠近
思绪划过指痕
穿过沧桑后的亲情委婉
都挂着柔情般灵魂里
季节重叠在黄昏的坡上
擦肩而过的莞尔一笑
沉醉的岁月.静好。
太阳早早的西沉,只有橙色的晚霞残留着淡雅的光线,斜斜的照射在宿舍对面的夯土围墙上,将年代亭皋木叶下的记忆微温着故居与童年。墙边,堆积的叶落,法国梧桐树下,仿佛收藏着岁月的痕迹,收藏着生活中的故事,也收藏着很多扑朔迷离的传说。
其实,故居却已无故人了,只有庭院深锁着晚秋。此刻,我蹲在宿舍原井架中,抱着双膝,发着呆,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都是寂寂的,不论什么时候,我向四周巷子踅去,都如宁静的黄昏,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足音。我曾模糊地记得:不高不矮的夯土围墙连在商业厅宿舍的三栋与二栋之间,露出斑斑驳驳的裂缝,墙脊上插着玻璃渣片,简直像一种阻挡儿时自由的藩篱。但墙里却是一片花草,剪修的小树林,天籁细细,还有几枝骄艳的桃花梨花,娉娉婷婷,从墙头殷勤地摇曳红袖,逗乐了故居童年的心。
一晃眼,思想剥光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又坐在凉台上,有难得的寂静,倚立窗前,一种对故居的思念悄然地撩拔掠在我心底弥漫。那种对故居童年生活的思念,是寂静中的时间流逝的内心情感。故居深处弯弯的小巷之中,逼仄又绵长。我从这头,走向那头,带上满身露水,迎着月色的微茫,只觉故居幽幽,寂静又凄凉。我从记忆,走向回忆。噙着满眶泪水,默数着你的沧桑。而故居的尽头,没有门也没有窗。我从思绪里拿着生锈的钥匙,轻叩厚厚的墙。
离开故居已经40多年了,按常理,有关故居的记忆应该渐行渐远,模糊难辩了,可能我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始终在平凡中不能忘却,相反,故居却在我的萧条的梧桐树的荫罩下,记忆中越发明晰起来,亲近起来,用魂牵梦绕来形容,也不为过矣!
而故居的思念它越来越攫住了我的内心,并且轮回地在故居的土地上摄影,那些熟悉的地方和风景,那些懵懂而‘出格’的事在我思维和视线里重叠,并散发出浓浓童年和少年的新鲜,从而使童年无忌的味道在记忆的深处隐藏着无法抹去,因为我的童年时代是永远镶嵌在水絮塘宿舍的泥土上。
我的故居,是坐落在浏城桥水絮塘,在井架为中线的契合下,建有四栋一模一样的宿舍,里面还是宽宽的黑土路,整个宿舍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唯有三栋前坪尚有两棵苦立子树与几株芭蕉树,稍许的花草和夯土围墙边荫蔽过来的一排排法国梧桐树叶倒也衬托出一些绿色。宿舍南墙边就是过去的长沙市传染病医院,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居民自砌的房屋和几栋市政府系统的宿舍。出宿舍往西右拐就上浏城桥,浏城桥地处解放中路与建湘路交叉路口一带,属于芙蓉区,此处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经过市政城市改造后修建了一座立交桥,桥上沟通解放路、建湘路,桥下穿越有芙蓉中路、白沙路。在1971年配合人防工程时,在浏城桥所在位置清理出了六座战国初年的墓穴,其中的,一号墓是长沙出土的形制较大而又保存最完整的一座楚墓。根据长沙楚墓出土的文物推测,当时长沙城的市场亦应十分繁荣。战国时期的市场,先秦文献中已有记载,《左传》宣公十四年市。”《庄子·外物》:“索我于枯鱼之肆”。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郭仁成先生认为:“蒲胥之市应即是蒲席之市。
由此可见,不管在古代还是在60年代它都是一个十分繁华热闹的地方,从我几岁起这种生命的本质注定了我童年只能是定格在浏城桥的水絮塘宿舍里,作为一种童年地栖居而已。水絮塘里没有塘,但它周围不远的山包和沟坎说明这里曾经是有山有水也有塘,稍微远的地方便是大片的菜土和农田,无数的水塘散落在其中曾勾起我童年满嘴的花香。
水絮塘其实只有四栋宿舍,五十年代末期长沙商业系统在此砌了宿舍,都是安排本系统职工居住,四栋宿舍的形状一模一样,三层楼,全部是木质结构,每层八户,东西两间稍大一点,每层每户前一条宽长的走廊,一号至五号之间有一个二十几平米的公共用房也称‘堂屋’就是大家活动的地方,‘堂屋’后面一条过道是八户共用的厨房,厕所,自来水房和洗澡房。在当时,这种房屋配置算是比较齐全和奢侈了。但住房与厕所隔着一个‘过道’,每次我从住房里出来上厕所,如果没有灯光,心中如同有种梦魇,总会觉得有鬼魅躲在过道里窥视,专门吞噬你的灵魂,所以,我会胆战心惊地猛然冲过去,然后又飞一样的跑回来,这种如释重负般感觉纠缠了我整个童年。
我们这一栋住着二十四户人家,大多是干部家庭的子女,也有几
户商业系统的工人。我隔壁的刘家,李家,右边的彭家范家周家张家,每户家庭住居的面积也差不多,都是两间卧室,只有东西两头的房子稍大一些,五、六十年代家庭结构一般都有三到四五个小孩,甚至有的是三代同堂,生活基本都是过得很拮据艰难,但童年的嬉笑和顽皮却冲淡了那个年代生活的清贫,由于楼上每家的孩子年纪相仿,如是童年就多了许多伙伴,岁月的节奏在故居里就演绎着童年的许多精彩。
我隔壁的刘家有四姊妹,刘卓、刘知是我要好的伙伴,两兄弟一个性格比效内敛,一个性格比效外向,刘卓比我小几岁,性格外向,因此和我这个调皮的性格结合就融洽了几份丰富的青涩故事。我待他就像大哥一样能呼风唤雨,一声响亮的口哨吹着他的小名就把他叫出
来,然后漫山遍野地塘里捉鱼,小溪边上掏蟋蟀,马路上捡烟蒂子,把烟丝滚着喇叭筒状,学着大人们的神态悠闲的吸食,嘴里吐出一串串烟圈,那个年代的童年一到外面就无拘无束,野性极度膨胀,无法无天,特别我是宿舍有名的调皮鬼就显得更加张扬。因为惧怕大人们,那个时候要叫宿舍的伙伴们出来玩,基本上不呼其名都是用吹口哨的方式,吹他们的小名,有的家长不能听懂,有的家长能听懂,因为每家小孩多,听懂的也顾不过来听之任之也就顺理成章。由于刘卓与我相处是隔壁,经常在一起的日子就比效多,一种手势,一声口哨我们就能悄悄的溜出来,有一次我和他喊了二楼的建强三人一起到浏城桥去看火车,每次火车从桥洞开过去鸣着笛串起一柱黑烟时心里总是泛起一阵快感,当火车哐动、哐动过来时我们赶忙跑上桥边伸长脖子看那巨兽载动的魔力,却全然不知那巨兽过后串起的一柱黑烟化成点点小灰尘散落在我们头发上和眼中,当我们轻柔眼睛、拍打头发清理尘粒时不免心里又涌出几股怨气和骂声,童年的好奇总是被涂抹得满眼呛泪,然后又留下指尖流云拭去的相思垢。
小时候的放荡、幻想与现实糅合在一起,奇趣的故事就会在我们童年的生活中演绎;记得一次暑假里,我和楼下的张沐辉即另外宿舍
的伙伴一起去郊区的东顿渡抓鱼,扯桑叶,过闷桥洞以后,午后阳光炙热,我们沿着树荫的地方走,走进田野,禾苗墨绿,稻花渐香,路边的小草挨挨挤挤蓬勃着,萌生出斑驳点点的各种各样的花,阳光印着大地,印着池塘里的荷花,夏日的郊外,渠水潺潺,碧空悠悠,在一片广袤的冬瓜棚里,发现几处池塘,正是‘儿童疾走追黄蝶,飞入
菜花无处寻’。
出现在眼前的连片鱼塘使大家非常兴奋,都按捺不住立即都把鞋、裤脱下来滚成一堆放在池塘边,仅仅只穿了一件背心就开始下塘捉鱼,兴趣上我们不知放在池塘边的鞋、裤此时已经被农民全部拿走了,没有了鞋、裤怎么回家?一种黄昏的惆怅涌上心头,有些人开始哭起来,此刻,连我这个顽皮的人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愤怒、害羞、后悔、上演了童年心灵的恐惧,更怕的是没有鞋、裤,我们怎么走回去,父母那里怎样交差?挨打、挨骂那个场面已经在我们大家头脑里开始预演了,这时候有个年岁稍长的伙伴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说是等待天黑,大家把背心放似扯长,遮住私隐下身处,别人看不见我们再偷偷地回家,此时别无它法,等待天黑我们悄悄溜回家。那一次童年的顽皮经历,至今想起来依然诙谐着活泼可笑。
当顽皮发挥的淋漓尽致时,一些有趣的事又喔齪起来,那个夏天蝉鸣还没有叫响第一声的时候,宿舍里八个小伙伴悄悄的起来集中赶往隔壁陈家巷子的公共厕所去蹲守,当时的厕所只有八个解大便的蹲位,齐刷刷的八个小布点解下裤子一字排开蹲在那里,极目地是我们占住厕所位置后,清早內急的人上不了厕所,看到他们在厕所外面走来走去心急火寮的样子,我们心里却非常开心,这个恶作剧,第一次别人还不知道,接二连三几次就被人家看出端倪来,一天清晨,一个来上厕所的大人进来就一把楸住我们其中一个小伙伴的耳朵把他拽起来骂着:‘你这个小杂种无聊啵,吃饱了饭没有事做,跑到这里占住厕是摆,告诉你们家长去’,大人的骂骂咧咧立刻使我们原形
毕露见此情景大家一哄而散纷纷落荒而逃。
水絮塘宿舍的童年就这样表演着小鬼当家的作恶剧,在无知、有趣、顽皮中伴随着岁月慢慢摇曳着,有的小伙伴至今仍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是他的小名依然耳熟能详,我在家排行第四,因此叫我‘四毛’而这个称谓,并且就一直贯穿我整个童年的符号。至今水絮塘宿舍一提起我都只知道三栋三楼五号的‘四毛’好像我的原名他们永远不知道。
水絮塘宿舍对面梧桐树上的麻雀每天总是叽叽喳喳,捕麻雀自然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在走廊上用一个簸箕放点米作饵料,再搞一根棍子承起簸箕的一头,棍子底下绑上一根线牵至屋里躲藏起来,当麻雀进入簸箕底下琢食时,一扯那根线,簸箕欣然倒下,麻雀就自然扣在其中。童年的趣事像花儿一样灿烂绚丽,童年永远是你眼皮底下看不见的珍贵。在童年奔波的来路上,全是水絮塘宿舍梦想的残骸。
宿舍孩子们的嬉戏,有时是全然不顾,他们从不撑伞,喜欢玩雨.前后坪里,井架边,小巷里回荡着他们嬉戏的追逐声,笑声,还有地上的雨水被捧起的声音,雨不住的下着,他们也疯到了极点,任雨水舔舐着他们的躯体,那里始终充满笑语,没有烦恼,往往玩到很迟才记得回家,从不考虑后果,被父母揍骂以后依然不改,他们的世界那么真,那么纯。
不知什么时候起,宿舍里时兴喂鸡喂鸭,养狗养猫,好像鸡、鸭的情趣能改变童年顽皮的孽性,小动物的饲养唤起了我极大兴趣,我悄悄地捡废品攒钱,利用暑假到浏城桥那个陡破下去推扳车攒钱,几分几角的攒,居然也有了一小群鸡、鸭,每天早上我从厨房里把鸡从笼子里赶出来训练着从三楼楼梯上往下赶到坪中,久而久之鸡.鸭也知道早出晚归顺从的上楼下楼回窝,但之随之而来的鸡.鸭在楼道上抛撒粪便却引起邻居的不满,不得已,我的常常去清扫它,童年总有他马虎、邋遢习性,有一次当我鼻涕滂沱的抱着一只大洋鸭上楼梯时,正遇见隔壁下楼梯的刘卓的爸爸‘小刘大嗲’,他笑着看见我那付模样真是狼狈至极,许多年后,他还开着玩笑说起那件事。对动物饲养的情趣慢慢地改变了我着童年顽皮的孽性。
目光流转的清澈里,那些擦肩而过的童年顽皮,在水絮塘宿舍的伙伴中漫延着许多故事,打架、偷点小东西,取笑别人事都可以顺手掂来,我们楼上八号一家住着一对老人姓吴、他长着长长的马脸、婆婆也胖胖的,他家女儿正怀着孕在副食品公司上班,女婿带付眼睛在湖大教书,孙女儿叫菲菲比效胖。如是,就有人对此编了顺口溜:‘长长、胖胖、驮肚婆、视眼狗来、菲猪婆’。
有一种童年的目光,直到分手时,才知道是眷恋;有一种感觉,直到离别时,才明白是心痛;有一种心情,直到难眠时,才发现是相思;有一种缘份,直到梦醒时,才清楚是永恒。童年可以去疯去爱去浪费,可以去追去梦去后悔。那怕被父母忽视和误解、被同伴欺负、被邻居讥讽,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拉一把的人,这就是我们也曾有过的童年时光。
水絮塘宿舍里的故事在童年的记忆里编织着浪漫,编织着人生的起步,编织着不可磨灭的印记,沿着这条印记,70年我小学毕业上了初中,72年初中毕业后我走出了水絮塘宿舍,走出了儿时的小伙伴下放到石门农场,当青春的呼啸疾驶而过后,我又进了工厂,并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女儿,现在,我也慢慢走进中年。但是那一种童年的记忆,彼此相识时,就知道总是会眷恋;这种感觉,未曾离别,因为,童年从来没亏待过我们,只是我们亏待了童年。
踩着故居的晨昏长大,年节时的爆竹烟花,平素里的魂丧嫁娶,成长中的人来人往,故居的流转岁月都镌刻在红砖青瓦上,默默承受着风霜的侵蚀。在日复一日悠长平淡的岁月里,折叠成一本散发着古旧暗香的书。文字太轻,回忆太重,请珍惜或怀恋,我们永不再复的童年和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