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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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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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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壬寅虎年农历六月二十六日下午,弟弟打来电话,说母亲在乡下老家突然病逝。我和妹妹急忙驱车往家里赶,到家时,母亲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仍然张着,好像牵挂着什么,但已没有了生命迹象。我只能含泪用双手轻轻地将母亲的嘴合上,并对母亲说:”妈!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您就放心的走吧!不要挂念什么了。”

听弟弟说,母亲突然摔了一跤,只叫了弟弟一声说“我摔倒了”就再也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外伤,弟弟将母亲搀扶到床上躺下,不到一小时就落气了。我跟妹妹来不及多问多想,只能含着泪水、忍着悲痛给母亲擦洗身体、换穿衣服,让母亲干干净净地走。此时,来了两位公安民警要了解母亲病逝的具体原因和查看现场情况。我正纳闷着怎么会有警察上门来,后才听警察说,有家人报案要来勘查现场和做笔录,出具报告保险公司才认可。

当时,警察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事发经过,看了母亲摔倒的地点,还录了音,也作了笔录,但没查看母亲的伤情和遗体就离开。我通过了解才知道,母亲生前是弟媳自己给母亲购买了意外伤害保险,母亲突然摔倒病故,也属意外伤亡。弟媳急忙向保险公司报了案,公安部门要勘查现场出具鉴定报告,符合条件保险公司才能给予相关保险理赔。

母亲病故的当晚,母亲的遗体就入了棺柩,我和弟妹按照农村的习俗进行了“守灵”。第二天上午,警察跟法医又上门来,要对母亲的遗体进行重新开棺验尸。我也知道,既然购买了保险又报了案,警察和法医上门详细勘验情况,这是执行公务,也是法定程序;弟媳购买保险也是为了赔付点钱补贴家用,这些我都能理解。

然而,让我感到伤心的是,八十多岁的老母突然病逝,都入棺近十二个小时,又要重新开棺验尸,重新穿衣入棺,反复折腾。这在农村是大忌,也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发生。程序结束,警察走后,在母亲的灵柩前,我实在仍不住心中的伤痛与伤感。突然间,自己的泪水像泉水般夺眶而出,不由自主地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嚎啕痛哭。并用沙哑的声音对母亲说:“妈!儿子不孝,儿子无能,您都这么大年纪,都这样了还让您反复受折腾,请您原谅儿子……”

    母亲的病逝,虽然很突然,但我们兄弟姊妹也早有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噩耗会来得这么早、这么快。因母亲毕竟年事已高八十二岁,加之又患重病,母亲一辈子出生在农村、长大在农村、生活在农村,为家庭忍辱负重,辛苦劳累,最终病魔缠身。由于年轻力壮时,繁重的体力劳动让晚年的母亲弓腰驼背,走路都直不起腰。

就在母亲病故的前两个月,母亲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右手右脚失去知觉,医生诊断是脑梗,还怀疑患有肺癌,在医院医治了十多天。通过住院治疗,手脚基本能够动弹,但肺癌要确诊,医生说必须做穿刺手术。但母亲的体质太差,年纪也太大,穿刺恐怕下不来手术台,只能选择药物保守治疗,今后还要注意不能再摔跤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这真是被医生说中了。

母亲第一次摔跤治愈出院后,回到老家继续养病。在弟弟的细心照料下,身体恢复得还算好,能吃能睡,脸色红润,头脑清醒,体质增强,还能自己杵着拐杖行走上个几十米,我和妹妹也时常抽空回去看望母亲。而且,就在母亲病逝的前一天,恰逢周末休息,孩子们也放假,我还带着家人和孩子与妹妹一家老小专门去看望母亲。母亲见到儿孙们都回来很是高兴,还挨个挨个地喊叫儿孙们的名字,说这个长高了,那个长胖了,还拿东西分给孩子们吃,母亲满脸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到母亲的高兴样和身体恢复情况,全家人都感到很欣慰。

当然,母亲也对我说:“儿子!你对妈的恩已经报完了,医院也住了,妈的身体妈知道,病好不了了,妈也该走了。你们兄妹三个都已成家立业,你们的孩子也长大了,妈也无牵无挂了。”我只能对母亲说:“妈!您不要这样说,您的病一定会好的,要按时吃药,您看您都胖了好多了,还能自己走路了,您还要等着抱重孙子呢!”其实,母亲跟我说这些是已经在给我们兄妹留话了,母亲在医院也跟我说过这些,只是我并没在意,哪知道才相隔一天母亲就真的走了。

母亲的一生也是辛酸坎坷的一生,二十七八岁时母亲的父母就离开人世,我连外公外婆的模样都不记得。母亲从没念过书,但聪慧能干,心地善良,是乡里乡亲人人夸赞的女强人。母亲有过两次婚姻,第一次婚姻跟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三岁时母亲就跟父亲离异远嫁他乡,因父亲不让母亲把我带走,让我跟爷爷和叔叔一家生活了十年,父亲另立新家后,我才跟父亲一起生活。母亲的第二次婚姻跟继父生育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从小没在母亲身边长大,在没有弟妹之前,母亲每年也会偷偷地来村里看我,但不敢上叔叔家的门,是爷爷不允许,我对母亲也很生疏,直到我十五岁初中毕业才去找母亲相认。

跟母亲相认后的几十年里,我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望母亲几次,特别是学校放寒暑假,一去就要住上个十天半月。我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血肉相连,继父和弟妹待我也很好,都把我当作家里的一份子,我也体会到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每次去母亲那里,母亲都不让我帮家里做事,教我好好上学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都将最好吃的让我先尝先吃。

母亲是个勤俭持家的人,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更不会乱花一分钱,平时都将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零花钱,用一小块泛黄的格子方巾包得严丝合缝压在箱底。等我开学返校时,母亲才会打开数数有多少钱,有几斤粮票,一分一两都不留全拿给我上学花。母亲随时都牵挂着我跟爷爷叔叔一家和父亲的新家好不好过、受不受气、委不委屈、遭不遭罪,还经常跟我说,要听大人和老师的话,那个家不好在就回妈这里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我中专毕业工作分配就跟母亲在一个县,这让我跟母亲见面的机会也更多。我也经常抽空常去看望母亲,特别是逢年过节,都会给母亲和继父购买新衣及好吃好用的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弟妹都已成家立业,我的工作也顺风顺水,日子也好过很多,母亲也逐渐变老,又体弱多病。想把母亲接到城里跟我一起生活或小住几天,但母亲总是不愿意。

母亲总对我说:“城里不习惯,你们住的房子太高,爬高上低,到处亮堂堂的,特别是上厕所不方便,还是家里好。”就连妹妹家就在城边的农村,离我也只有两三公里母亲都不去。记得,我工作三十多年,母亲只到过我的小家三次,一次是我结婚,另外一次是我儿子出生,还有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舅母陪伴去的。每次去都只住一两天就急着赶回家,总挂着家里养的猪啊,鸡啊,羊啊等,说家里农事太多不能耽误。

母亲说的也是,像母亲这代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在乡下农村生活了一辈子,很少出过远门,又不认字,习惯了农村的简朴生活,也怕给儿女添麻烦。也许就像人们常说的“住惯的山坡不嫌陡,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吧!为此,我也理解母亲的真实想法,也不强人所难,只能随了母亲的意,我也只有隔三岔五多抽空回去看望母亲。后来,随着母亲年岁的增长,行动更不方便,还经常回忆过往之事,每次去看望母亲,母亲都要给我唠叨不完,还总愧疚地对我说:”妈对不住你,妈只生过你没养过你,妈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过好了妈也就放心了,家里有你弟弟就行。”我只能对母亲说,我是您的儿子,孝敬您是应该的。

记得,三年前的一天去看望母亲。不知道母亲从哪里翻出来三张足有五十年的黑白老照片,一张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合照,一张是母亲和父亲的半身合照,还有一张是母亲的单照。这些老照片我从未见过,母亲还一张一张地对我说,这是你爷爷和奶奶,你才一岁多奶奶就不在了,是上吊死的:母亲和父亲的合照及母亲的单照我一看就认得出来。

我拿着母亲的单照跟母亲说,这是您几岁时照的?很年轻漂亮嘛!母亲害羞带微笑地说:“三十来岁照的,那时还年轻!”我对母亲说,这些照片您别留着了,交给我保管,母亲也将照片交给了我。也许母亲就是想把这几张照片保存下来传给我,让我知道她们年轻时的模样。母亲能够将这些老照片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说明母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母亲走了,享年八十二岁。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平静,也无太大的病痛与折磨,按人们说的也算是高寿了。也许母亲看淡了世态炎凉,看淡了人间疾苦,看淡了生死,自己也无牵无挂真想走了,不然母亲也不会几次跟我说她该走了。母亲的突然离开,让我和家人深感悲痛和预想不到,头天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母亲的一生是平凡而伟大的一生,也是坎坷的一生。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和善待人,她的做人做事风格让十里八乡的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人人夸赞。是多年的劳累过度和无情的病魔带走了母亲的生命。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病魔是残忍的,上天有时也是无情的,唯有珍爱生命和身体健康才是王道。

母亲走了,留下的只有悲伤、怀念和感恩。悲伤的是从此再也见不到母亲的音容笑貌,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唠叨。怀念的是跟母亲生活的日子只能成为永久的记忆,想见母亲只能在梦里。感恩的是母亲给了我生命与未来,是母亲教会我做人做事与坚强。母亲的离世,我们家人只能化悲痛为力量,唯有好好的珍惜生命,健康的活着,让九泉之下的母亲再无牵挂和病痛,好好安息,一路走好。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永远怀念母亲!(陈国林 2022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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