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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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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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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茶

今天正好是处暑,喝着清茶,看着梁实秋先生的美文《喝茶》,心里慢慢地变得宁静,目送窗外折腾了几十天的酷暑随风退去,一丝清凉扑窗入室,瞬间的清凉让人惬意满满的。品着清茶的清香,我想起来小时候喝过的大碗茶,那一瞬间的浑身舒坦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小时候开学前,我和几个同学相跟着老师去县城背书,回家途中都能有机会喝到一碗香喷喷的大碗茶。人困马乏时,走进简单的茶社,坐在原木的桌椅旁,一人一碗大碗茶,开始低着头用嘴吹着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凉了就端起大碗做牛饮。一大碗茶水入胃,立马人人神清气爽!

大碗茶社开在来往县城北坡塬边的官道边,卖大碗茶的老人系着围裙,常年一个人相守着小小简单的茶社。整个北原上的人们从县城回家,先要乘渡船过泾河,接着爬七八里羊肠小道的山坡,肩扛手提的东西随着山坡的一步步升高变得越来越重,人人腿脚早已如灌铅水,等一个个气喘吁吁地爬到坡头,看着眼前几百米处袅袅的炊烟,大碗茶的清香让人顿时忘记了疲惫,大家一起快步奔向茶社。

茶社里飘着白色的热气,一碗萦绕着淡淡清香的大碗茶是所有人的标配。只要你从县城过泾河爬上北坡,不分身份贵贱高低,谁都没有理由拒绝这几分钱一碗的大碗茶,这也可能就是计划经济时代这碗茶汤能长年累月维持经营的原因。

茶社很简陋,一孔不太大的窑洞中间摆着一个原木的长长几案,周围放着些长条板凳;窑洞前后有门,也是后面院子人们出入的过道或者洞子。从官道进门,用土坯砌就而成的茶炉依在屋子的山花墙旁,长方形的炉膛上面依次放着三四个铁皮长嘴壶映入眼帘。因距离火塘中心远近不同,每一把铁壶的长嘴上水蒸汽的强弱有别。

看到有客人进屋在木凳上落座,老人就瞅着客人无声笑笑,算是迎了客。然后,老人用力拉几下风箱,原来还冒着一股股蒸汽的铁皮壶立马吹起了口哨,口哨悦耳动听,伴着悠悠的口哨声,老人从壁橱里提出一把圆柱型的白釉彩绘的瓷茶壶放在客人面前,紫铜色的提梁和瓷壶轻轻一撞,铛的一声响像一缕清风飘过屋子上空;接着打开粗麻纸包着的茶叶,抓一小把茉莉花茶或者高沫置入瓷茶壶,然后提起打着口哨的铁皮壶对着瓷茶壶冲入滚烫的开水,清香立马让人口舌生津。老人不紧不慢,每人面前摆上一个很大的黑釉粗瓷碗,稍等片刻,茶汤正好,一人一碗,慢慢地喝下解渴解乏。

大碗茶是那个年代人们解渴解乏的最好饮品。长嘴大铁壶、瓷茶壶、大瓷碗和一小把的茶叶看起来很简单粗犷,其实,每天早上老人吆着毛驴走十几里山路到山坡下驮回山泉水,然后点炉火、烧开水、冲茶,等客人喝上一碗香喷喷的茶水,每一步都有着老人的辛苦和用心。至今,我仍能清晰地记起飘着缕缕清香的大碗茶。

那个年月,人们生活艰难简单,过年过节人们招待客人亲朋,到集市上买几两高沫或者茉莉花茶,打开粗草纸的包装,立刻满屋子都能闻到茶叶的清香。

我爱喝茶,也喝过许多茶,去过一些讲究的茶秀茶庄,还去过几处有名的茶叶种植园,见过大红袍、铁观音、普洱,还有龙井、正山小种红茶、滇红等等,说不一上是什么茶叶中的上品,我也是茶水穿肠过味道能记得住的不多;我也爱买一些茶具,什么万寿无疆的盖碗茶具,精细漂亮的瓷器、玻璃器茶具,也有几只柴烧的鹧鸪、茶釉盏,但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小时候喝过的大碗茶,这可能是有“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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