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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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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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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关中的莽山下,有一个叫窎庄的小村庄,村中有一棵上千年的古豹榆树。豹榆树下,有一群赋闲在家的老人。从山到村、树和人,都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故事。

莽山,也叫北莽山,是一条成东西向横卧在渭河平原上状如巨莽的大山。听名字就骇人的不得了,其实,它是渭河冲击平原的北部台地。横贯宝鸡咸阳渭南三市。关中人也称北莽原。站在北莽山上南望,渭河状如飘带,蜿蜒在南山和北莽原之间的几百里川道上。

窎庄,意思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村上的老人说,很早很早以前,这里是大户人家的庄稼地。由于这个地方距离家太远,常年都没有人居住,只有一年收种季节,才有大量的人和牲畜入住一段时间。秋夏收获的千万担粮食就车载马驮的运走。由于这儿人来人往如同鸟儿一样随季节往返,所以,人称此地为窎庄了。

古豹榆树更是神奇,一棵树兀自站立了一千多年,至今仍然枝繁叶茂,千年多漫长的时光里蕴含着许多有关它的神秘传说。还有古树下谝闲传的老人,见天天南海北的谝。最能谝,善诡辩的赵大爷,人称社会嘴。不管谁的话,如果赵大爷有看法、不同意,他都会有一套套的说辞。谝话由开始的你来我往,往往最后都成为赵大爷一人有理有据的慷慨陈词。每天大伙从古树下散伙回家,总有老大爷打哈哈说,今天这局还是社会嘴赢了……

窎庄村距离市区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早前算很远了,可如今交通方便了。村上人去城里上班办事可乘公交车,大多年轻人还自己开小轿车或骑摩托车。人们早上八点半上班,七点钟左右从家里出发,一般都会八点钟左右到单位。

由于交通方便,窎庄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许多人也并不在城里买房子,大家都愿意下班回窎庄的家,只有孩子在城里上学的一些人家,才在城里租房或买房子。再说,窎庄村这些年也成了城里人旅游打卡地,村上许多人在家里开起了农家乐。除过季节性的田野赏花采摘活动,许多外地人还远道来窎庄看传说中神秘的千年古豹榆树。许多外面人的光临,让窎庄村增加了现代感,也让古树下的老人孩子认识了许多新东西——几斤重的自行车、新能源自驾汽车、遥控小飞机等等。

二三十年前,古豹榆树对于窎庄人来说,还是一棵稀松平常的树,和村中地老榆树、老槐树或者弯曲倔强的老杏树一样没有什么两样。平常里,大人小孩常常在树下歇息玩耍,树荫下也是全村的信息中心,只要有消息传到大树下,很快就会让全窎庄村人知道。

前几年,政府部门将古豹榆树定为市级保护的古树名木,在古树旁边立了牌子,周围加了铁栅栏。这些年,隔天总有一些骑车开车的野外旅行者来古树前打卡。古树成了网红,也成了村上人敬重爱护的大树。老人们脊背靠不到大树了,就在大树不远处圪蹴着或者坐在自家的马扎上谝闲传。如果国内国外,镇上村上没有什么大事可聊,老人们就你一句我一句,东一句西一句的胡谝。谝闲传也算进入正题,不小心就引起了“火星子”,往往会让一个老头气的扯着嗓子喊,也能引起大家伙一阵阵开心地笑声。

一段时间,社会嘴赵老汉迷上了高台跳水的消息在整个窎庄村传开了。赵老汉以前是小学老师,在窎庄他也算不大不小的知识分子,和大树下几个一辈子撅着沟子在地里刨食的农民或者在煤矿上挖了几十年煤的几个老伙计相比他算是个文化人。十几年前,赵老汉就退休赋闲在家。白天和村上几个老伙计在树下闲谝,他总会说说自己对于一些国内外大事的看法。最近国际上除过美国人不断给中国人使绊子,也没有多少让赵老汉关心的大事。这些天,一场热闹的国际跳水大赛吸引了他,也成了赵老汉每晚必看的电视节目。

这些天,古树下的老人们相聚,扯完了村中的大事小情和家长里短,赵老汉总要向老伙计们科普上一会儿高台跳水的事。说说国际跳水比赛的动作规定以及各国跳水运动员的技术长短。对于中国跳水运动员的压水花技术,是赵老汉关注研究的重点。

这段时间,赵老汉每晚都要看中央5台传播的国际跳水锦标赛,这让天天要看《还珠格格》的老伴心里很不痛快。看着运动员在空中潇洒的翻转落水,赵老汉有时会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要喊着好,还要手舞足蹈的比划,一旁等着看还珠格格的老伴就阴阳怪气地说,小心闪了胳膊腿,当自己十七还是十八哩!

赵老汉看得高兴,他根本不理老伴的茬,双眼盯着电视,嘴里念叨着每一个跳水运动员的动作——109B、307C、5156B、5155B……身子摇摇晃晃模仿着电视上运动员的样子。当有人干净利落地完成了407C动作,向内翻腾三周半抱膝落水,他会大声地为运动员叫着好,也会瞅着一旁蔫不拉几的老伴说,这娃太厉害了……

老人们谝闲传的关键就是为了彼此打发时间、愉悦心情。只要大家聚一起,相互调侃打趣几乎是每次谝话的开场白。一天,大家相聚不久,赵老汉又说起了高台跳水,他对面的一位老头望望不远处的古豹榆树说:“我看运动员跳水的台子和咋这豹榆树差球不多,运动员跳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跳水的话题说不下去了,大家就又说身边的古豹榆树,有人说,这树长了有一千多年的时间还是个树么,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两样的;人如果活个上千时间都不知道成啥球样儿了,还能是个人么?

大树下的老人们听着,都哈哈哈地笑着。有人说谁见过活了千年的人么。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都一个个成神了!又有人说,有人说这树有了上千年的年纪,我就想咋能活这么长哩。如今我算想明白了,其实,这树和其它树就是不一样啊!

大家听得好奇,就一起仔细望身边的古豹榆树。树还是天天见的树,枝叶繁茂这是所有树在春夏秋三季的常态么,古豹榆树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啊。

说豹榆树特别的人看大家没有注意到自己很长时间研究出的所谓秘密,他就指着古豹榆树让大家仔细看,看古树的形状!

大伙儿按照他的提醒再看,的确,古豹榆树确有些不同于其它树的样子,树冠呈球形,远远看,这豹榆树就如同一个绿色的圆球搁在地面上。

“再看看它的树枝!”说的人又提醒到。“是不是均匀向外撑开着,每一个分枝彼此都相差不大,一样粗细啊……”

“这说明一样问题,这棵树树枝之间相互不争营养,上下得到的阳光多少差不多,也才能长久……”

又有人说,这豹榆树材质硬,砍伐困难,也没有啥用,所以,才能长地时间长。如果像楸树、槐树、松树柏树那些能做家具的,像花一样人见人爱的,早就坎了伐了被折腾死球了……

连着几天说跳水,有天晚上做梦,赵老汉梦见自己也从跳台上跳下,身子在空中象鸟一样地自由翻转,他翻转着嘴里激动地喊着,……身上的被子被他用脚一下子蹬开,落在身边的老伴身上,啪的一声,吓得梦中的老伴一个机灵。老伴醒过来后发现一旁四仰八叉躺着的老头嘴里还念念有词,407c,407c……

她伸手给老头掖好被子,嘴里骂了声:“真是魔怔了……”

吃早饭时,赵老汉向老伴说自己昨晚梦里也从10米跳台上跳下了,说自己到现在心还激动的在突突跳呢……

一旁吃饭的老伴接话说:“你还跳了个407c呢,也没有感觉把人摔日塌了……”

赵老汉听老伴数说自己,也打趣道“这第一次跳水心里紧张,水花压不住也难免么……”

赵老汉的早饭还没吃完,看见村上的书记和几个人走进了自家的院子。赵老汉连忙起身,招呼书记和来人进屋吃饭,书记哭丧着脸说“叔、婶,你们先吃饭。吃完了有个事和你们说一哈!”

说着话,书记和几个人一起进屋。书记扶着赵老汉在饭桌前坐下,又让一旁还手里拿着碗筷的婶子也坐下吃饭。

看着一伙人进屋,赵老汉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对。他紧张地盯着书记的脸看着,心想这大早上有什么要紧事让书记和这些人来自己家里。他起身让书记和来人在沙发上坐,可自己身子僵僵地被书记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等一边的老伴也坐在了赵老汉的身边了,村书记才对他们说:“叔、婶,你们都是经过大事的人,遇上事还要想的开些……”

书记的话还没有说完,沙发上的赵婶先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赵老汉听着话也吓得不轻,他的脸已经变得灰白。他着急地对身边的老伴大声说:“你哭啥哩么,等书记人家说清了啥事再说么,……”

书记看到两位老人的样子,心里也没有了底,他对屋子外面喊到:“你们几个快进来啊!”迎着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快步进了屋子。

“快快快!先给叔和婶把针打上……”书记一旁紧张地督促着。

赵老汉被彻底吓坏了,他心里知道书记嘴里的话是要命的事儿。

推推揉揉中,赵老汉和赵婶被人们七手八脚扶到炕上躺下,两个人手上都被扎了针,输上了液。

赵老汉一只手从书记进门就始终都抓着书记的手没有松开过,他的痛苦、紧张和无助就是通过这只手像超导体一样传到书记的手里心里。眼泪早已模糊了赵老汉的双眼。他颤栗着哑着喉咙央求道:“书记啊…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么…我能能挺得住……”

书记用另外一只颤抖的手扶着赵老汉,流着眼泪哭丧着说:“叔、婶啊,我都不知道咋和你们说么,今个早上,我兄弟赵琥上班路上出车祸了……”

赵老汉有两个儿子赵琥赵珀,大儿子赵琥在三四十公里外的煤矿上班;二儿子赵珀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自己搞企业,前几年承包了镇上的采石场,一次采石场爆破时引起山体垮塌,他和几个施工人员一起被垮塌的山体掩埋去世了。

赵珀去世时,赵大叔也刚刚退休。他强忍着悲痛为儿子料理后事。经过他的多次上访,市政府最后以意外事故了解,给每一位遭山体掩埋的遇难者赔偿60万元。镇政府也退还了赵珀当年的承包费。这起事故处理后,窎庄村都说赵老汉人能行。

赵老汉听着书记的话,知道是大儿子赵琥出事了,心里反到镇静下来,他连着声问:“人送医院了么,……”

书记说:“当时就送市医院了,但是人……没有救下……”

赵老汉这下明白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儿子没了!

赵老汉一下子松开了书记的手,随之昏了过去。

两天后,赵老汉在书记和众人的关心下终于醒过了。

赵老汉被扶着坐起来,众人劝他多少吃点东西。他喝了点粥,看着书记声音低低地问,“赵琥的事咋说哩?”

书记说:“赵琥还在市医院里。交警队现场处理说赵琥是主要责任,和他碰撞的三轮车是次要责任。这事还等您决定哩!”

赵老汉问:“赵琥和哪里的三轮车碰了?”

书记说:“和咋邻村的霍校长开着的三轮车碰上了。当时好像霍校长开车正过马路哩,赵琥摩托车碰着三轮车腰上翻过去了……”

赵老汉听书记说了事故初步处理经过,他就对书记说:“书记大侄子,叔家里也没有人指望了,这事还要靠你给叔撑腰里!明天还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趟县上交警队。”

赵老汉听说儿子赵琥和邻村的霍校长碰了。他知道霍校长,这人小他几岁,也都过七十岁。以前两个人还一起同过事,在一个小学教过书。

晚上,赵婶的身体也无大碍。送走了众人,赵老汉蹒跚着走到电脑前,手哆嗦着打开电脑。他要在网上要看看有关案例,研究学习相关法律条款。完了又打电话咨询了自己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学生。

心里有了准备,赵老汉才上炕躺下,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睡梦中,他梦见在3米台上做了一个漂亮的团体翻转一周入水,观众席上一片鼓掌叫好声……

第二天早起,赵老汉和村书记一起来到县交警队。他仔细听了办案民警的情况说明。最后,他当着民警的面提出自己的看法,一是无驾驶证驾驶电动三轮车应当事故负全责;二是肇事者在伤者抢救方面不及时没有尽责,导致儿子赵琥最终死亡。按照《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三轮车驾驶员应当全责等等。

县交警队办案民警被赵老汉熟练的辩驳和条款应用惊出一身冷汗,一时无法应对。一边的赵老汉发现对方弱点乘胜追击,大声要求要求马上改判前面的事故认定书,负责上告县交警队。

最后,经交警队领导研究,认为三轮车驾驶人七十多岁的霍校长确系无照驾驶,事故发生时,三轮车主也受轻伤,当时也吓的不轻,是后来路人发现后报案,交警赶到才将赵琥送到市医院抢救。根据交通事故处理办法,三轮车应全责。由于三轮车没有办交强险,三轮车主要赔付赵琥一切损失,并追究其法律责任。肇事车主霍校长经此事故一惊一吓,几天时间也起不来床。对于赵老汉霍校长也是了解的,他知道这人就是人常说的能不够。在学校时就为工资晋升、优秀评比等关乎个人利益的事常常会争执不休。这下遇上这等大事,霍校长知道自己是碰上硬茬了。

几天后,霍校长知道赵老汉找交警队改判了事故最初认定,自己不但要负全责,还要追究法律责任。另外,依据《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强制险保险条例》,救助基金管理机构有权向肇事机动车未参加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强制保险的道路交通事故责任人追偿先期垫付丧葬费用、部分或者全部抢救费用。他索性把心一横,对上门负责处理这起事故的执法人员说,自己退休多年,一点退休工资全让药罐罐老婆吃药用了。七十多岁了自己还要下地干活,家里也没有什么钱,就让法院判自己去吃牢饭么!

两个多礼拜,赵老汉马不停蹄,打电话找自己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学生帮忙,拿着县交警队的处理结果跑儿子单位和市上工伤管理部门和工伤保险中心。一切都很顺利,赵琥的单位为他办了工伤保险,这一项就可以一次性结算赔付二十多万元。

正当赵老汉办理赔付最后手续时,国家关于工伤赔付的政策有了变化,按照新规定,稍后几天办理,儿子赵琥妻儿可以得到五十多万元的一次性赔付。

赵老汉又开始研究新政策,晚上常常上网查资料要很晚才睡。通过第一次申诉成功,赵老汉开始对自己的梦有些看重了,他觉得在梦里似乎能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

白天,赵老汉就去寻找市上工伤保险管理中心,省、市政府工伤鉴定管理办公室。两年多时间里,赵老汉携老伴风雨无阻,奔波在一次次上访的路上。由于多次上访,他都记住了省市工伤鉴定部门主管领导的车牌号、办公室位置。有一次,赵老汉和老伴去省上上访,等在省政府门前办理好出入手续,蹒跚着来到熟悉的省工伤管理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听出了他们的声音,头都没抬就告诉他,他们领导刚坐车出去开会了。赵老汉走到窗前,指着政府大院中省上领导的车子说,领导的车子不是在院中么,人一定还在么……

赵老汉长时间的软缠硬磨,让省市主管工伤鉴定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不胜其烦,人人都无法招架了。

赵老汉很长时间不去窎庄村古树下谝闲传了,但古豹榆树下的老人们却在天天念叨着曾经和他们一起谝闲传的社会嘴赵老汉。有人说赵老汉人活的艰难,也太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儿子都先赵老汉而去,几个小孙子还未成人,想着都让人心里难受的很。也有人说,有天看见赵老汉和老伴一个个都可怜兮兮的,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特别是赵老太婆的头发全白了,人也瘦的变了形,一眼都认不出了么!还有人叹息着说,这人死如灯灭,要那么多钱有球啥用么!到最后,钱没要下道搭配上自己的身体!……

上访本就是有说不完的心酸和痛苦,赵老汉心里明白,但他就想着能为死去的儿子有个交代。有天,赵老汉和老伴依然上访无果,两人艰难地从省城冒雨回家。由于路上受寒再加心里着急,晚上,赵老汉发高烧了,老伴喂他吃了一包感冒颗粒,伺候他上炕躺下,不久,赵老汉就迷迷糊糊躺着睡着了。夜半,赵老汉梦到自己从10米跳台上跳下,几个漂亮的屈体翻转和入水动作,让观众们掌声雷动……

赵老汉被掌声吵醒,醒来后,他发现身边的老伴正在呜呜呜地哭。

赵老汉安慰老伴安心睡觉。他有预感,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老汉就和老伴一起背着材料水壶搭上去省城的第一班车。车上都是去附近村子到省城卖农产品的农民,许多人都知道赵老汉家的事,有人就对赵老汉说:“叔啊!你也太不容易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那些领导也应当不看僧面看佛面么,一定会给你合理的答复!”

赵老汉听着心里舒服,大家都支持自己么,昨晚还做了那个让他高兴的梦,也更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按照惯例,赵老汉在省政府大门口办完了相关手续,刚上了大楼,人还没有踏进工伤管理办公室的门,迎面就碰上了几乎天天接待自己的小科员小夏,小夏说:“叔,婶!你们也不用在我们办公室坐了,我带你们到领导办公室吧,你们反应的事领导研究好了!”

赵老汉听着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是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他再一次为自己昨晚梦中的跳水成功所高兴鼓舞。

一切都取得了赵老汉预想的结果。赵老汉心里高兴,他暗自念叨着,这简直太神奇了,也太鼓舞人心了么!

很快,赵老汉在市工伤保险中心办理完了五十多万元的赔付。最后,赵老汉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想的那样,感谢给自己改写赔付时间和办理赔付金额的省市政府有关领导和工作人员。休息几天后,赵老汉开始了追责行动。

五十多万元工伤保险费结清几天后,赵老汉拿着厚厚的票据和相关材料找到市上工伤管理部门,要求他们对自己两年多来的交通费、住宿费、生活和精神损失给予赔偿,不然的话,他就到法院上告省市主管局长、科长们不作为的事实。

赵老汉的这一招着实让多人没有想到。赵老汉的新诉求让省市主管工伤鉴定的部门领导都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大家都感到赵老汉太过分,但一时大家又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赵老汉只给了他们一个礼拜的时限,不然,就找律师上告他们不作为。

为了应对赵老汉的挑衅,省市主管工伤鉴定事务的领导一起开会研究,大家都感到赵老汉不是个平处窝的兔,是个难缠的主!有人还说了“欲壑难填”的话,但埋怨归埋怨,还是大家在工作中不仔细,让人家抓住了“小尾巴”。研究的结果,会议认为对于赵老汉的诉求必须答应,但这一次必须要有条件,要让赵老汉当面答应并签字画押,以后不能再这也旷日之久的反反复复。

几天后,按照省市工伤主管部门联席会议的商量结果,通知赵老汉到市上工伤管理中心来开会。

接到电话当天,赵老汉正在县医院陪护老伴。

两年多的上访终于有了结果,赵大婶也终于松下了口气。这口气一松不打紧,可她老人家的蛮烦来了。不用再出门上访,赵大婶想着自己也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可这一休息,人从炕上起不来了!整个身子骨就像被抽去了筋,没有那衣服裹着似乎一松劲就散架了。赵老汉急忙把老伴送医院检查治疗。几天后,医生告诉赵老汉,他的老伴得了癌症,而且还是许多种癌……

按照电话约定,赵老汉来到市上工伤管理中心。进门后,科员小胡满脸堆笑,安排赵老汉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他还左一个赵大爷右一个赵大爷的招呼着。赵大爷哭丧着脸,喝着小胡递上的热茶就开始流眼泪,小胡看见一下子吓得不轻,急忙去找领导。

大碎几个领导急急忙忙来到会议室,还没等领导们开口,赵大爷就开始哭着说,你们看我这下咋活哩么,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头子,儿子一个个都死了。为了赵琥的事,我和老伴折腾了两年多,前几天,我老伴也住院了,你们看看,这是检查结果,二十多种癌啊……

说这话,赵老汉就大哭起来了。

领导已经知道了赵老汉的脾气,就对赵老汉说:“赵叔啊,你也不用难过,不管多难,咋日子总是要过的。你老的事,省市领导都很重视,你今天就说个痛快话,还有什么要求就都说出来,我们在政策范围内会尽量帮你解决么……”

赵老汉哭着提出老伴医疗费用的问题,赵琥媳妇工作的问题等等。

最后,赵老汉被市上专人专车送回了家。领导们让他安心陪老伴看病,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他的问题政府不会不管的!

送走赵老汉,市上主管工伤鉴定工作的领导不敢怠慢,马上和省市领导汇报。很快,经省市主管领导协商,由省市县各拿出十万元给赵老汉的老伴看病,同时,给生病住院的赵大婶每年一万元的医疗救助;赵琥单位领导也答应安排赵琥妻子的工作,一切都很顺利。就等赵老汉签字。

接到市上签字电话的前一个晚上,赵老汉又做了跳水的梦,这一次是认为是他梦中跳水最成功的的一跳——407c。赵老汉梦见自己从水池爬出来,浑身湿漉漉地弯腰向观众致谢,看台上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赵老汉上访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窎庄村古豹榆树的老人也知道了结果。大家都为赵老汉叫好高兴,也认为是政府帮了赵老汉大忙,这下赵老汉该放心了,多赔了几十万元,生病的老伴有了救助款,儿媳又有了正经工作,一家人以后的日子就有了指望……

也有人为此叹息说,钱是要下了,但他老伴的命估计也搭上了!听村上几个上医院探视的妇女说赵大婶病的不轻哩。

又有人说,还是赵老汉有文化,听说他把政策弄得透透的,让那些糊弄他的几个政府领导没有办法才答应了的么……

有人又接话说,还是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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