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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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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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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野菜

三月的原野,草长莺飞,烟雨蒙蒙,煞是惹人。蛰居小城,遥想起那“春在溪头荠菜花”的妙处来,不觉就想起了家乡的野菜。

家乡在粤西鉴江平原之南,水润地肥。每到春日,地里的野菜特别的多。我认识的就有苋菜、盐仔菜、马齿苋、艾菜、地胆头、紫云英、灰灰菜、铰剪菜(乡下俗称)等好些种。菜地里、番薯地边,苋菜和盐仔菜是最常见的,茎叶苍绿肥硕,汁液饱满欲滴,采食的人也多。直接炒吃会有淡淡的苦涩味,得先用开水焯一下,捞起来挤掉水,再随意加点油盐,便成一道清爽的佳肴了。

艾菜又称田艾,也是田头地边随处可见的,收割后的稻田里特别多,一丛一丛的,茎叶上长满白色的软绒绒的细毛,可以鲜吃,吃了可以“暖胃”,也可以焙干作药用,所以采摘的人更多。每逢田艾新起,柔嫩可口的时节,田垄边,薯地里,采摘的人挎着竹篮子,呼朋引伴,有说有笑,那情形不像是在采野菜,简直就是一次放纵身心的郊游。田艾一般是不单独煮食的,而是用来做籺。把新鲜的田艾去了根,清洗干净,放在石舂里捣烂,然后连渣带汁一齐舀起,再和上糯米粉,就可以用来做籺了。晒干后的田艾捣成粉绒,也可用来做田艾籺,但不及新鲜的好。刚蒸熟的田艾籺淡墨色里伴着一绺一绺花瓣状的艾绒,样子挺可爱,及至入口,清爽而不腻,软绵而有筋道,绝非一般包点可比。早年间家乡一带,每到农历正月最后一天的“正穷节”,家家户户都要做田艾籺来“蒸穷”(送穷)。田艾籺和簸箕炊、牛杂水等一道,成为家乡化州远近有名的特色小吃,在小城的一些酒楼茶肆里,还偶尔可见。

我家乡把马齿苋叫作“酸汁菜”。 马齿苋长着一片片纯肉质的小叶子,茎叶一辦就断,味道酸溜溜的,很少当菜吃,常常是在拉肚子的时候,煮水服食。紫云英本是收割后播种在稻田里作肥料的植物,但嫩的茎叶也可以食,味道鲜美,小时候我家里食过。紫云英开着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如若一把把婷婷的小花伞;一大片紫云英连起来,花团锦簇的,象一块姹紫嫣红的花地毯,又象一片栖落稻田的五彩云霞。小时候我常常到紫云英地里捉小蜜蜂。那胖乎乎的小家伙一心一意迷醉于花粉间,手伸向她们时,她们一点也不在乎,总能轻易被我捉进墨水瓶中,不像现在在城里偶尔见到的一只两只蜜蜂那样野,那样不易亲近。

如今,城里的人们,在厌食了种种用化肥种出来的蔬菜后,开始怀念野菜,渴望能吃上一顿两顿野菜。象我这些根在乡下的城里人,更是有着深深的野菜情结。前些年,每逢春日,我和妻回到乡下,往往要到田野上去采摘些苋菜、盐仔菜。每次总要采上一大把,足够吃上两三天。也许是野菜嗜食者多了,城里偶尔也有野菜卖。品类并不多,常见的还是苋菜和地胆头。那苋菜又肥又大,样子还不错,吃起来终究是“野”味不足,比不上我家乡地道的野苋菜。

地胆头一般作药用,现在也屡见于酒楼饭市的肉汤中了。最出名的是“地胆头炖凫鸭”,淡淡的墨绿的汤色,浅浅的清醇的香气,清淡而又去头风和肝火,盛行一时。这汤里的地胆头,必是新鲜的才好,晒干后的就失其颜色和韵味了。有年清明前夕,哥嫂从广州回来,说要顺便采些地胆头。扫墓时大家忙里偷闲,三三两两地帮着采挖,不多时就采得一大把。听说当时在广州的一些市场里,这种新鲜的地胆头往往能卖到20元一斤,而且还不容易买到。

家乡田头地边采野菜,其实就是一首清新的田园诗,一幅朴素的风俗画。家乡野菜的味道,其实就是淡淡乡愁的味道。

                                  (原稿发表于《茂名晚报》,此处题目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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