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做贼三年没被发现，自己不说出来嘴会烂”

在乡下，老人的话是那条绕过村头的河
深浅，是悬着的滔滔不绝

好奇，是年少时上帝馈赠的特别礼物
珍贵而唯一。

露天电影院四周的围墙
是用来抛钓线的。武打片的爆发力
那声音，是香喷喷的诱饵
让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冒险

我偷了家里五毛钱
我在旁边没有人的时候，多次向天空坦白
我幸运地逃过三年“嘴会烂”的魔咒

一个女人一天内同时和两个男人
一边激情，一边说“爱”
次年的一对双胞胎
秒杀了多少羡慕的眼神

五年后，小孩生病住院
医生手里的那张血型配对报告
如一道天外来电，闪过走廊
击中一个男人脸上的
那朵和医院床单一样白的昙花

“一个是亲生，一个不是亲生”
如一把螺丝刀撬开一个女人
里外包了十八层的钢制瓶口
五六年了，她的嘴还不烂？

“该死的科学”
她的恨意尚未落地
手里的报告只晃了一下
变成一份公平的协议书
该如何收割和安放
两双天真而无辜的眼神？

漩涡，深不见底。它只会卷入
拒绝退回。它接受忏悔，漠视恨意。

一个杀人通缉犯在酒后发飙：
“老子十五年前就杀过人，会怕你这头猪？”
杀气如利剑，杀气化为临终遗言

事后，他一定很后悔。不
立体是无数个平面的重叠
应是他扛着的深渊，骤然找到那个平面
应是他，终于活对了一次
那个兄弟，干涸的银行卡里
上涨了十万块钱悬赏金

一桩躺在档案袋里的命案
借助酒精和畜生的力量
划上了一个感叹号。冤死者的魂飘久了
必定，要显一次灵

夜，无数次企图向我告密
无数次被我拒绝。

有些秘密不该知道，有些秘密我不想知道
有些秘密，它必须：烂在肚子里